[你可以認識世界上任何一個人,只要通過6個人],夏惜通過她同學的姨父的繼母的朋友的前男友的前前女友,得到了有關這位徒弟的一點兒消息。
這周四,她們要找的人預約了碧波游泳中心的課程。
玻璃落地窗外陽光透進來,梁今禾給自己披上一件有大朵牡丹刺繡的絲質披肩,勻稱漂亮的身材像是印在窗簾上的曼妙剪影。
她決定親自去會一會這位大師的親傳弟子。
碧波游泳中心坐落於溫哥華市區的西海岸,緊鄰風景秀麗的英吉利灣,背靠斯坦利公園,外觀覆蓋著藍色的透明玻璃幕牆,仿佛一塊巨大的藍寶石鑲嵌在城市邊緣。
梁今禾忍不住感嘆越漂亮的地方,路程越遠,她並不喜歡長時間開車。
然而,當她親眼見到庫尼斯先生的學徒時,忍不住露出微妙的笑容。
緣,妙不可言。
大師的徒弟和前幾天在法國餐廳搭訕她的男人,竟然是同一個人。
瞧瞧,老天奶都在幫她呢。
這樣一來,事情好辦了很多,她相信面前的男人不會拒絕一位本就有好感的女性發出的請求。
但梁今禾仍然遵循了固定的流程。
她先是和Bob聊自己令人心疼的經歷:
「其實,我是一個獨自撫養三個孩子的單身媽媽,其中一個孩子,很不幸,它是傻子。」
說著說著,梁今禾啪嗒啪嗒地掉起小珍珠。
她並沒有撒謊,她有三隻貓,每一隻都是她的孩子。
其中一隻貓因為智商過低,被寵物醫生診斷為智障。
Bob露出同情的目光,兩人的交談逐漸深入,甚至開始聊起童年趣事。
梁今禾手舞足蹈地給Bob講述自己的游泳健將事跡,比如她是怎麼把一個欺負她的男生推進了水裡。
然而樂極生悲,因為過於投入,一個不注意,她腳下一滑,竟然滾進了泳池裡。
Bob驚恐地站起來,他看見梁今禾胡亂地撲騰著,他的聲音像一隻尖叫雞:
「Annabella,你不會游泳嗎?Ohmygod!」
Bob自己也只不過是一個剛剛訓練不久,只會帶著游泳圈狗刨的初學者,他根本沒有救人的能力。
黑衣黑褲的男人從泳池左邊的拐角處走出時,Bob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朝他大喊:
「Xie,help!Please!」
謝其山根本沒聽清楚Bob在說什麼,Bob的情緒過於激動,從嘴巴里吐出來的根本不是正常的單詞,而是慌亂的吱哇亂叫。
但謝其山視力好,隔著一段距離卻清晰地看見泳池上一雙手胡亂撲騰著,長長的頭髮在水中散開,顯得格外無助。
有人落水了!
謝其山一個猛子扎進了泳池中,巨大的水花濺起,矯健的動作劃破水面,他急速朝著落水的人游去。
他速度很快,迅速靠近後,用一隻手穩穩地托住女人的後腰,另一隻手則穿過她的腋下,以一種相對安全的姿勢將她抱住,往岸邊帶。
梁今禾嗆了幾口水,感知到身邊有人過來救她,更加抑制不住地發出求救:
「救命!救命!」
她如同在茫茫大海中捕捉到了唯一的浮木,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前來救援的人,以一種無助的姿態,將整個身軀的重量依偎進了他的懷抱,雙手緊緊攥住他的臂膀。
而謝其山大腦轟地響了一聲。
他的眉頭皺起,不可置信地望向懷裡的人。
女人緊閉著雙眼,嘴裡喊著救命,長長的睫毛無助地顫抖,像蝴蝶煽動的脆弱羽翼,水珠沿著她的皮膚緩緩滑落,宛如一幅被水汽暈染開的畫卷,顯出落水後的蒼白。
從他聽見她喊出「救命」的那一刻,他就知道:
自己懷裡摟著的女人,是梁今禾。
儘管他們之間最深的接觸只有一個多月前的那次,但當時他只是失去了控制自己的理智,卻仍有清晰的聽力和觸覺。
梁今禾的聲音,他過於熟悉。
尤其是她掙扎著哭喊的嗓音,帶點兒沙啞和無助。
兩人的身體緊緊相貼,細微的溫度差異在水的傳導下變得異常鮮明。
梁今禾雖然閉著眼,但雙手雙腳像八爪魚一樣扒著他,他的掌心下是光滑細膩的皮膚。
謝其山咬咬牙,堅決地把亂七八糟地記憶趕出腦內,很快游到岸邊。
岸邊的Bob激動地幾乎要跪下來,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出於劫後餘生的慶幸。
梁今禾已經暈了過去。
謝其山將她平放在岸邊,一手托住她的頭,一手輕輕拍打著她的背部,試圖排出她體內的積水。
可她的臉色愈發蒼白,雙眼緊閉,嘴唇微微張開,呼吸微弱而急促。
Bob在一旁急得跳腳,眼淚都急了出來:
「Xie,人工呼吸,你會人工呼吸嗎?天哪我不會人工呼吸,為什麼我在學校逃掉了所有急救知識課程,我真的很後悔,Annabella會不會被水嗆死,她太可憐了……」
謝其山黑眸沉沉地盯著地上的梁今禾,對Bob吐出兩個字:
「安靜。」
謝其山深吸一口氣,然後俯身下去,將自己的嘴唇緊緊覆蓋在她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