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冷挑了挑眉說:「客官可莫要開玩笑了,莫說這牛肉金貴,耕牛死後那可是要上交到官府的,牛肉哪是我們這樣的正店敢賣的。若是宰殺了耕牛那可是觸犯了律法。」
那人微微皺眉,他明明從這婦人眼中見到了殺氣,這人應該是沾過血的,敢在這荒山野嶺開客棧,長相貌美卻又不怕賊匪,定不是個好相與的,他堅定自己的想法,然後沉聲說:
「掌柜的安心,這牛肉是從北宸帶來的,在北宸澆了水凍上了,我瞧著掌柜應是能收才來搭個話。」
周冷小聲詢問:「從北宸而來,可是戰事已起?」
那人雙眼微睜,他距離更近,聲音更低的說:「掌柜的是明白人,年關之前,必有消息至此,掌柜的還要早做準備了。」
周冷微微點頭後說道:「勞煩帶我去瞧瞧那些羊肉吧,要是新鮮我店裡就買些來賣。」
那人笑著點頭,引著周冷去看車上的貨。
第71章 菟絲花—有客自遠方來
晚間。
周冷燉了一個時辰的牛肉端了上來,其餘人都嗅了嗅鼻子。
姚青面色變了變,他有些緊張的說:「娘子,你從哪裡得來的,竟有此物?」
歸炎笑著搭話:「姚掌柜如此緊張作甚,今日有客官車上帶了些羊肉,掌柜娘子就買了些。雖說貴了些,但羊肉不多見。」
姚青笑了笑就去接過木盆放到桌上不再說話。他原來在衙門當過提轄是吃過牛肉的,有農戶家的耕牛死了上報到衙門,牛角牛皮等重要的物資上交,剩下的肉眾多衙役也能吃上幾口,所以知道牛肉的味道。普通人沒吃過牛肉所以分辨不出。
飯畢,回院。
姚青對著周冷說:「娘子,你說吧,肉是怎麼回事?」
周冷把今日來自北宸的漢子一行人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她又說道:「官人你早做打算吧,我心裡擔憂害怕。」
姚青握緊女人的手說:「娘子別擔心,我明日讓他們五個在西院挖暗道連通我們住的東院,這樣一旦有事我們就從暗道逃出去,家裡的金銀細軟也藏到暗道中,做個小機關掩蓋上。」
周冷把頭靠在男人的肩膀上說道:「官人果然心思縝密,若不是有官人在,我定是夜不能寐,若官人從小飽讀詩書,那定然早就金榜題名了。」
姚青被誇的腰板都直了直,笑的嘴巴都合不上,他還佯裝謙虛的說:「我哪有娘子說的那般好。」
周冷撒嬌道:「我才不管,反正官人在我眼中就是遠見卓識的錚錚鐵漢,是衣容此生最最欽佩的人,誰也比不上。」
這高帽子一頂頂的戴到了對方的頭上,讓姚青面色紅潤,似有無窮的力量湧上心頭。只能說誇獎是激勵一個人最好的手段。
次日。
七人又開始了偷偷挖暗道的日子。
兩個月後。
隨著氣溫的降低,過往的行商卻是更多了,隨著消息的傳遞,周冷很確定,趁著冬日,宸王一定會開始南下。
食肆里是人聲鼎沸的熱鬧,有人喝酒後就容易上頭,然後就是天老大,他老二,地老三。
有一醉鬼上櫃檯剛要出口調戲周冷,一把匕首就頂在男人的哽嗓咽喉,屋內眾人甚至沒看清女人是如何出手的。
同行的人暗罵這醉鬼不識抬舉,能在這裡開店並且從未出過事的能是個簡單的小娘子嗎,真是不自量力,他上前打著圓場說:
「掌柜娘子可莫要當真,這人喝了幾口狗尿就不曉得天高地厚,莫要於他計較。」
周冷冷聲說:「十貫錢,要不我送他去地獄。」
「這..就是殺了他也拿不出十貫啊,要不..」
利刃劃破已經嚇呆住的醉漢脆弱的皮膚。
「別別別,掌柜娘子我這就替他給錢,這就給錢!他回去翻找了包袱,拿出十串錢放到櫃檯上。」
周冷收了匕首,男人看那速度臉上的汗都滴了下來,他緊忙拉著醉鬼回到桌上。
這一切都被一個圓臉小眼的漢子瞧在眼裡。他站起來走到了櫃檯處說:
「掌柜娘子,我聽聞這裡的掌柜姓姚名青,怎地三日來從沒見過他,可是有事不在客棧之中?」
周冷想著還在挖暗道的便宜官人,她抬眼問:「你是何人?找我官人何事?」
圓臉漢子小聲說:「鄙姓高,遼州金河人氏,和姚提轄是故人,還請掌柜娘子幫忙轉告,多謝了。」
周冷點頭後不再理會。她知道此一行三人已經在這店裡住了二日,原來是奔著姚青來的。
中午周冷去東院給辛苦刨地的『老黃牛』送飯,順口說了此事。
滿身汗水,面色通紅的姚青小聲說:
「遼州金河人還姓高,怕是原來臨安府的知府高泉,此人待我不薄,但他被貶到幽州,幽州是宸王的勢力,此時來怕是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