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昨日早晨和他一起用膳時,她還是樂悠悠的模樣,笑著讓他親親她的臉頰,不然不放他走。
只這麼短短一日,就變了。
男人目中隱隱開始有戾氣,偏首,目光投向打他進來後便在椅子縮著,如同避貓鼠的趙慶吉。
王老太君看著不遠處謝硯深的表情,不知怎的,心中猛地一跳,連忙開口:「回來了,怎麼外頭的人也不通傳一聲。」
謝硯深卻不予理會,只重複剛才的問:「照顧什麼?」
椅子上趙慶吉明顯一個激靈,躲著他利刀一樣的眼神。
趙慶姍則是搶著答話,臉上有薄紅:「啊,表哥別誤會,是今日第一次見到憐脂妹妹,阿兄便想著邀她出府,和我們一同遊玩。」
「她身子不好,下頭的人沒說過嗎。」男人面無表情,聲音簡直冷到極點。
趙慶姍愣了,她極少見謝硯深這樣冷淡的樣子,從前他只是沉默少言,不愛閒聊,卻沒有今日這般讓人心慌的責問。
「是說過了,」她笑容有些訕訕,「只不過,也不是多大的事啊,多出去走走,說不定身體反而還能好些……」
王老太君看不下去了,揚聲:「你這是做什麼!你姨母帶著慶吉慶姍好容易來一趟,你擺這副樣子給誰看?」
「慶吉好心,憐脂人生地不熟,有人帶著出去難道不好?再說了,這也是她自己答應的,沒人逼她。小輩的事,你瞎操什麼心。」
謝硯深冷冷回視:「她自己答應的?」
面對他刑官審判一樣的眼神,王老太君竟有些發虛,但還是不鬆口:「……那是當然!」
「憐脂,你說是不是?」她掉頭,又逼向一旁的玉憐脂。
玉憐脂垂著頭,半掩在袖下的手都在抖,聲音很低:「我……」
「你自己也願意的,對吧?」老婦人的眼神越發鋒利。
「我……是我……」玉憐脂的聲音已經帶著泣意。
「夠了!」謝硯深打斷這場逼問,面上怒意畢露。
兩秒後再開口——
「送客!」
廳中死寂片刻,安平伯夫人和趙慶姍、趙慶吉均是難以相信耳中所聽。
王老太君瞪大眼,厲聲:「你說什麼?!」
但潤安堂中的下人竟然真的條件反射的腳步一動,還是想著自己的正頭主子是王老太君才忍回去。
實在是前些日子被那一場打嚇得怕極了。
「表,表哥,你說錯了吧……我,我們沒做什麼呀,你怎麼……」趙慶姍覺得腦中都恍惚起來,謝硯深從未,從未趕他們走!
安平伯夫人也滑下兩滴淚:「深兒,你,你表弟表妹只是想邀憐脂出去遊玩,怎麼就像是犯了天條了!你這不是誅姨母的心嗎!」
趙慶吉看著母親和妹妹都發功了,自然也得接上:「是啊!我,我是好心,邀玉妹妹一起出去賞花踏青什麼的,她身子不好,我便說多照顧她些!」
「你照顧她?」謝硯深慢慢走近趙慶吉,沉聲。
聽見他的問,除了玉憐脂,在場的其他人都是眼神有些躲閃。
趙慶吉是個什麼德行,她們再清楚不過。
玉憐脂若是落到他手裡,絕對凶多吉少。
趙慶吉看著逼到眼前、眼神凶厲如猛虎的人,腿都不自覺發擺。
他從小到大,最怵謝硯深這個表兄。
「是,是啊……」他咽著口水,「我是好心要照拂她,不為別的……」
王老太君看著謝硯深變化的表情,心中竄上一股熟悉的慌張,登時站起身,張口:「你這不孝的——」
她話音沒說完的一瞬間,沒人看清謝硯深如何出的手,他揮臂太快,力量悍猛,巨響炸起,趙慶吉被一拳砸在臉上,連人帶椅轟然倒地,數竅流血,徹底昏死過去。
驚恐的尖叫聲中,男人冷然收勢,候在不遠處的福明快步跑過來,遞上淨手的錦帕。
第51章 相爭
才平靜了半月不到的潤安堂再次變得混亂不堪。
安平伯夫人看著倒在地上血流了滿臉的趙慶吉, 驚聲尖叫後一下癱在椅上,趙慶姍則是滿面驚恐。
王老太君的臉上五顏六色,最後捂著心口, 顫顫巍巍指著謝硯深,卻說不出話,幾乎一口老血要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