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莊園有著蕭瑟季節里最好的美景,老爺子精挑細選後敲定的,桓柏蘅的婚禮,老爺子自然要什麼都給最好的。
當然,除了一個桓柏蘅不喜歡的新郎。
薄淞腳步停了片刻,望向遠處桓柏蘅背影,才重新過去。
草坡坡度不大,上去卻仍需費點勁,起碼不可能無聲無息不驚動人,薄淞爬到一半的時候,背對著他的人轉過了頭,桓柏蘅視線和他在半空中交匯。
薄淞眼尾彎了彎,露出笑。
面前的人轉了回去。
「...」
他三步並作兩步加速爬了上去,猶豫著,還是在人身側坐下。
坡頂望去,景致更佳,莊園連帶著附近種植的都是常青樹,綠意浮動,高處風更大,好在陽光下不冷,草坪鬆軟。
薄淞坐下後,沒有開口,安安靜靜的,像是和桓柏蘅一道欣賞風景似的。
「你就來陪我坐著的?」
好一陣,桓柏蘅的聲音打破安靜。
他這麼問,可也知道不是,婚禮儀式要開始了,先前打來的電話好幾個,他懶得接罷了,所以薄淞只能是來找他回去。
雖然他是有幾分意外,薄淞找到的他。
「不是。」
薄淞回答。
桓柏蘅等他接著說,薄淞卻道,「你想再呆會嗎?這裡很舒服。」
「...」
薄淞看起來絲毫不在乎婚禮時間,他只是望著桓柏蘅,語氣溫柔也平靜的問他。
「婚不結了?」
這不符合薄淞的作風,讓一眾賓客等著,長輩焦急。
他們兩的不在場,會讓整個婚禮亂成一鍋粥。
「想結的。」
薄淞說,他直視著面前的人眼睛,輕聲又篤定重複一句,「要結的。」
可是...
「桓柏蘅。」
「不要不開心。」
「...」
出口的話虔誠的像是在許願。
薄淞想,如果願望靈驗的話,他希望桓柏蘅順遂,如意,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不要落寞,不要失意。
永遠心想事成。
可他的願望並不靈,和他結婚,桓柏蘅就不會開心。
這場婚禮,只有他如願。
心口湧上苦澀。
「我不知道對你來說結婚代表什麼,但是我想告訴你,真正喜歡一個人,是不會在意這些的,婚姻只是形式,你不要看得那麼重。」
他喜歡一個人,二婚三婚都沒關係,不喜歡他也沒關係。
他只希望桓柏蘅開心,可他做不到,唯一能給的,只是...
「桓柏蘅,我可以承諾你,任何時候...如果你想結束這段關係,我都接受。」薄淞嗓音喑啞道,「不會糾纏,我們好聚好散。」
他給桓柏蘅全部的主導權。
如果桓柏蘅可以幸福,他不會成為絆腳石,桓柏蘅需要,踩他一腳奔向喜歡的人也沒事。
但是現在...他說過的,不管出於任何原因他被選擇,就會把握住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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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是趕在儀式開始前五分鐘到的,化妝師服裝師衝上前整理服飾髮型。
桓柏蘅在化妝師又從包里取出圓的粉餅時,冷臉。
「有點出...出汗。」
化妝師抖著嗓子,職業素養讓她顫顫巍巍的手伸向粉餅,內心瘋狂羨慕起另一位命好的同事。
此刻,隔著兩人幾米的地方,命好的同事在給薄淞補妝。
薄淞配合地低頭,好讓女生不用那麼費勁的抬高手臂,結束後和對方說了謝謝,他側過身,同冷冽的眸光相撞,笑容僵了些。
薄淞覺得有些失敗,對於剛才試圖安慰桓柏蘅這件事,那番話後,桓柏蘅似乎更不高興了,周身散發著冷意。
回來一路,一個字都沒再同他開口。
薄淞這回不知道哪出了問題,可到婚禮的關鍵點,也不敢再去找桓柏蘅問,他默默地移開了視線,想著等會,再去哄一哄。
而在他轉移開目光的下一秒,桓柏蘅臉色徹底陰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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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樂響起,伴著現場鋼琴聲悠悠飄向藍天,新人入場。
薄淞說不出踩上紅毯被鮮花包圍的那一瞬,心情是如何的,他只知道,自己實在有點暈,巨大的不真實感,直至一步步走過紅毯,最後踩實站在正中間的台子上,才像是回了魂。
熱鬧的喧囂褪去。
眼前只剩下桓柏蘅,同年少時並不過分卻仍舊相似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