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亥時末,孝淵帝不勝酒力打算回寢宮,眾人紛紛起身行禮。
姜樾之曲著身眼角餘光瞥見太子匆匆上前,驚覺不妙,可已經無法阻止。
「父皇留步!」
孝淵帝頓下腳步望他:「太子還有何事啊?」
祁曄的眼神落在不遠處的姜樾之身上,她的表情可謂是精彩絕倫。
於是他勾唇一笑:「兒臣還有件事想求父皇。」他緩緩下跪。
姜樾之握緊拳頭,真是個犟種!
周遭靜默了一瞬,連姜皇后的臉色也不甚好看。
「兒臣北征之際,身邊有一女史,盡心盡力,兒臣已將其收用。還望父皇母后做主,予其一個名分。」
孝淵帝面色緩和,笑呵呵道:「朕還當什麼事,值得你親自下跪求恩典。此事朕允了,交於你母后做主,既陪你多年,必不能虧待了她。」
姜皇后臉色陰沉,微微福身:「是,臣妾定然好生安置。」
姜樾之見到那人面帶挑釁地看向她,似乎覺得自己在眾人面前給她難堪,便勝過一局。
呵,幼稚至極。
只要他不做蠢事連累姜家,任他要娶幾個良媛良娣又如何,日後他登上皇位,三宮六院還會少麼?
沒見到他預想之中氣急敗壞的表情,祁曄頗感無趣,對之後前來拜賀的官員都沒什麼好臉色。
宮宴結束,姜樾之乘馬而歸,方才喝了不少酒,如今酒意上頭,只覺得車廂內悶熱至極。
「娘子,先喝點解酒湯吧,早知今日會飲酒,早早就在車中備好了。」竹瀝奉上茶盞,面露關切。
姜樾之一飲而下,只覺得胸中那點淤堵一消而散:「竹瀝的手藝越來越好了,飲下後頭腦都清明了許多。」
「今日太子殿下公然為旁人要名分,對其重視可見一斑,娘子您……」
姜樾之掀開車簾,外頭帶著涼意的風灌入,驅散了那點悶熱:「管他作甚,太子的心就算不在楚千瓷身上,也不會在我身上。那點情情愛愛我不在乎,只要太子妃之位是我的,咳。」
她被顛簸的馬車一嗆,後頭的話戛然而止:
便不算辜負家族期望。
夜晚的風夾雜著不知名春花的香氣,似乎又夾雜著酒香,不知從何處幽深的小巷中傳出。涼意習習,美人面上笑意嫣然。
宮宴結束,各官員乘馬而歸,寬闊的長街上擁堵著好幾輛馬車。一個地方淤堵,後頭的馬車便都過不去,姜樾之的馬車被堵在流英街口,車夫催促前方,可暫時無法通行。
姜樾之不急著回府,揚起車簾一角,不知在想些什麼。
路口處出現一道朦朦朧朧的身影,腳步躊躇,一步一回頭。
姜樾之升起好奇,便抬眼望去。
是一位生得極好的郎君,秋水為神玉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
他身後跟著一隻三花狸貓,瘦瘦小小的走起路來身形不穩,卻仍執拗地跟隨著那人。
「都說了我養不了你,你別跟著我了。」語氣竟帶著些許請求。
「喵~」狸貓瞪著溜圓的眼珠,叫聲淒婉。
柳時暮蹲下撓撓它的下巴:「回去吧,我連自個都要養不活了,何況再跟著個你。」
「喵~」狸貓哪能聽得懂他的話,只覺著他既然肯撫摸自己,便是喜歡。
柳時暮見貓躺下露出個肚皮給他,無奈嘆息:「唉,我走了,你可小心些,別再遇見那惡犬了。再有下次,我也怕。」
姜樾之情不自禁笑出聲,怎麼會有這般傻的人,竟淪落到被貓兒狗兒欺負的地步。
柳時暮才走幾步,那貓又跟上,人走貓動,人停貓止,如此反覆,倒是叫柳時暮別無他法。
「你若跟著我也便罷,我可不敢保證日日有你魚乾吃。」說著蹲下身去,將貓兒抱起,任憑方才有多少為難,此刻面上的欣慰做不得假。=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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