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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壺酒已經見底,姜樾之隨手扔在案上:「還沒陪六皇子喝盡興,繼續上酒來。」

舞姬又奉上一壺酒,風情萬種道:「小郎君切記喝慢些,酒雖好,貪多可傷身啊。」尾調拉長,話中有話。

姜樾之有些不解,當那酒入口時,她便豁然開朗,居然有人將她的酒換作了茶水。

冰涼的茶水,正巧撫平了烈酒帶來浮在心頭的炙熱。

沒由來的,她忽然抬眼望了望柳時暮所在的位置,那個地方果然空了。

祁衡坐姿豪邁,單手撐著腦袋,樂在其中地欣賞她的狼狽:「姜二郎君怎麼回事,莫不是故意回答不上來,騙我皇兄酒喝吧?」

姜樾之身形不穩,言笑晏晏:「太子殿下的酒尋常人可喝不起,今兒也算我姜某有福了。」

「繼續!」見她沒有分毫要討饒跡象,祁衡心中也升起一股惱怒。姜樾之在皇宮時還會曲意逢迎,楚千瓷都已被他碾落成泥,他不信掰不彎她的脊樑。

如此又來了幾輪,眾人也明白過來,六皇子是想看他服輸的樣子。也不知姜二郎君是故意還是無知,非要與皇權相鬥。

明明低個頭就能解決的事情。

姜樾之無所畏懼,既然換成了水,哪怕今日把湖水喝乾又何妨?當真把人當麵團捏了不成,逼著人來此,逼著人作詩,逼著人捲入兄弟之爭,而又逼著人陷入兩難。

遠山長,雲山亂,曉山清。盛京郊外的仙臨湖風景美到就連神仙也要親臨,可此時眾人都無暇關注風景,只想知道今日這一仗誰能勝出。

伶人們舉著托盤依次進入,端上新鮮的菜餚。

鬥彩蓮花冰瓷碟上頭放著個大飽滿的龍眼,入眼的手白皙修長。

柳時暮將東西端上後,悄悄站在祁衡不遠處,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姜樾之身上,一時忽略了這裡的不對勁。

姜樾之瞧見對方竟膽大包天,裝作侍菜的伶人接近六皇子,忽然意識到她這被換了的酒,是出自誰手了。

祁衡只看了一眼那龍眼,楚千瓷便懂事的替他剝了一顆,親自餵入他口中。

比龍眼更甜的,是美人曲意逢迎的笑。

「那麼就繼續吧。」

姜樾之見柳時暮站在其身後,對她悄悄搖頭。

姜樾之咚的一聲,將酒壺放下,朗聲道:「如此喝想來殿下也不過癮,不如來把大的。」

祁衡來了興致:「哦?姜二郎君想如何玩。」

姜樾之道:「在下的酒量不錯,殿下若想將我灌醉,起碼還要喝五壇酒。不如這樣,接下來這把,若在下猜中了,殿下喝五壇酒,反之則在下喝。」

「如此有自信?」祁衡產生了懷疑。

姜樾之囅然一笑:「倒不是在下有信心,不過是為了滿足殿下。您看我已經喝了這麼多,卻毫無波瀾,若殿下執意要將我灌醉,不僅耗費時間,還掃了其餘郎君的雅興。不如速戰速決,也好全了殿下的心愿。」

好一個姜樾之,竟然如此不將六皇子放在眼裡,哪怕身後有太子撐腰未免也太大膽了。更何況,太子也沒有替她做主的想法。

「好,五壇酒而已,本皇子與你賭了。」

眾人屏息凝神,姜樾之將吹亂的碎發別至耳後,亭亭似月,嬿婉如春。

「我猜,六皇子殿下手中……」她眼睫輕眨,帶些狡黠。

祁衡眉頭一皺,心中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隨後便聽她道:

「一顆松子都沒有。」

周遭發出一陣唏噓聲,甚至有人開始嬉笑。

姜樾之目光炯炯,祁衡卻臉色陰沉。

「如何,殿下可揭曉了麼?」

祁衡緊握成拳,久久沒有回應,此舉又讓人心生疑慮,難不成,這般荒唐的答案還讓他蒙中了不成?

「老六,怎麼了,怎麼還不揭曉你手中的答案?」太子隔岸觀火,任憑哪一方不得好,他都樂見。

萬眾矚目在其右手手心。

「六皇子殿下,若在下猜錯了,大可展示給眾人看。吾雖位卑足羞,但這點禮義廉恥還是有的,定不會賴了這酒,您說對麼?」

「是啊,六皇子快給眾人看看,好叫這小子心服口服。」

「就是,殿下滅一滅他的囂張氣焰,今兒便讓他橫著出去。」

起鬨聲越來越大,祁衡便成了俎上魚肉,他的右手緩緩抬起。

楚千瓷瞧著那隻手隱隱有些顫抖,心中一動,莫不是真歪打正著。

祁曄也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的手,直到他緩緩展開手掌……

裡頭當真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許多人離得遠看不真切,直起身來探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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