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淵帝但笑不語,望著她發頂中的玉兔失了神:「兔子啊,見到你,便想起了小五。她生肖兔,從小便把自己當成兔子看,春獵時遇見的野兔都攔著朕,不讓朕獵殺呢。」
「五公主生性善良,臣女也受她庇護多年,心中十分感激。」
孝淵帝忽然笑出聲,意味不明,讓姜樾之隱隱有些發寒。
「所以,你今日才會特意進宮一趟。」
語氣肯定,不帶一絲疑問,果真是一代帝王,心機深不可測。她們這點小女兒心思,如何能瞞得過他?
姜樾之閉口不言,既然該看的東西已經讓該看的人看到了,她就不虛此行。
姜樾之沒去看他的表情,不過心中也猜到幾分,想來五公主所求之事,陛下心中早有決策,只是時機未到。
果然,不需片刻就聽上方傳來孝淵帝的聲音:「你回去告訴小五,她所求朕會滿足她,也讓她放寬心,她永遠是朕的女兒,大昌的公主。與其他公主一視同仁,讓她切莫妄自菲薄。」
姜樾之輕輕頷首,應了聲:「是,臣女定然將陛下的話帶到。」
五公主所求,不過是同那方家和離,她堂堂公主,怎麼可能為區區一介校尉守寡。
前朝帝王迂腐昏庸,定下若郎婿辭世,妻子需守其室以全二人之緣,守節以終其身,不得再嫁的規矩。彼時對女子要求苛刻,女郎們卻無力反抗。
昔日國家昏庸,對外敵以懷柔政策對抗,一忍再忍,百姓民不聊生。而有荊東祁氏,不受壓迫屈辱,揭竿而起,揮兵起義。
天下大勢就此改變,祁氏不論男女皆扛起兵刃上陣殺敵。先帝生母,即懿賢先皇太后中年喪女,痛惋哀慟,著下令之後廢除前朝之陋習,女郎們應獲得平等尊重禮待。
只可惜,前朝思想根深蒂固,大昌當今百姓之中,又有幾人能夠做到如此。天下女郎能有這般待遇的,只有皇室公主們。
皇室公主們隨心所欲,那位年過半百仍然日夜笙歌的惠安公主,及那位尊華無雙的九公主,便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祁元意不過是想與亡夫和離,便是再簡單不過的想法罷了。
姜樾之也勸過她,讓她進宮與陛下表明心意,只可惜五公主太過怯弱,對父皇更是抱有畏懼之心。因此求到靖國公府,讓姜樾之找個機會在陛下面前提起她。
可姜樾之亦有自己的難處,五公主的婚事乃皇后欽點,這件事她不能主動提起。只好想到這玉兔之法,讓陛下想起五公主來。
只是沒想到,姜樾之這點小心思,一點也瞞不過陛下。
孝淵帝:「時候不早了,派人護送姜娘子出宮。」
「謝陛下。」
孝淵帝方一抬腳,又想到什麼似的頓了頓。
趙嬤嬤瞬間感到遍體生寒,顫巍巍抬眼,陛下那雙眼睛就這樣輕飄飄地落在她身上,意味深長且帶著警告。
趙嬤嬤也是宮中的老人了,瞬間就明白這是陛下親自給她的警告,今日之事,不得去皇后身邊嚼舌根。
於是她將頭埋得更深,聽見那腳步離去時,緊繃的心才算放下。
「走吧。」姜樾之道。
趙嬤嬤站在原地深吸了幾口氣,才跟上她的步伐。
才要出鳳儀宮,迎面又撞上一人,那人身著華服,面上一如既往的倨傲,見到姜樾之表情冷淡下來。
見到那人,姜樾之心中又是一顫,連忙屈膝行禮:「參見九公主。」
第16章 那位故人且看與她的緣分,千絲萬縷……
「這麼巧,表妹今日也在。」
姜樾之保持著行禮的姿勢回答:「陛下方才來了,臣女正要離宮。」
祁歲初仰著下巴,驕傲自滿:「這麼著急離宮作甚,本公主好不容易回宮一趟,表妹難道不作陪?」
「殿下,這於理不合,若殿下想要臣女陪同,改日必定拜訪公主府……」
「別說了。」祁歲初揚手打斷她的話,「你去偏殿等著吧,本公主先陪父皇母后用過午膳,再來尋你。」
話音剛落,也不顧姜樾之的反應徑直走進,身形風風火火。一剎那便進了主殿,不留任何餘地。
趙嬤嬤左右為難:「姜大娘子,這……」
姜樾之早就習以為常,微笑著對趙嬤嬤點頭:「偏殿,還請嬤嬤帶路。」
姜樾之進入偏殿,裡頭設施一應俱全,只有趙嬤嬤略帶為難地開口:「姜大娘子,偏殿只有簡單的茶點,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