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糖葫蘆
除夕夜,袁頌的湯圓是吃爽了,阿青卻很難得地失眠了,她坐在之前胡鬧過的搖椅上,出神地看著烤肉爐里的灰燼。
兩人居住的小院落在偌大袁府相當於一個獨立的存在,不用擔心外人闖入,讓她有足夠的時間去想為什麼。
之所以那麼清楚地記得四十六天的間隔,原因無他,單純只是因為命契在她受傷的那天晚上就自動解開了。
她跟袁頌本該是守護靈跟貢品的關係,但她既然那麼長一段時間都沒吃貢品了,也不知道還留在這裡浪費時間做什麼。
在小小的一個袁府里療傷,哪有回她的宮殿裡療傷恢復得快?
總不至於是饞袁府里的這些美食?
可就算是山珍海味,吃多了也不過如此。
還不如袁頌彈的琴好聽。
還不如袁頌哄她入睡講的那些志怪故事有意思。
阿青獨自看了會月亮,想不出個所以然,又睡不著,於是就很不客氣地回屋把袁頌搖醒了。
袁頌白天在朝廷里勞心勞力,除夕夜又吃了幾種不同的湯圓,夢裡正在妝匣鋪子裡學怎麼給阿青挽婦人髻。
好夢自古難醒。
迷迷糊糊里感受到有人拉著他的手,按在了一個異樣柔軟的地方。
袁頌費力地睜開惺忪睡眼,對上阿青一臉「大事不妙」的凝重,頃刻間意識就醒了大半。
「怎麼了?」
無燈的寢室內黑漆漆的,讓對視的氛圍無端染上一絲莫名的詭譎。
阿青坐在床沿,拉著袁頌的手貼在胸口上,引著他的五指隔著羽衣捏了捏,神秘而緊張地問:「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勁?」
袁頌也不知道自己就是睡了個覺,一睜眼就能吃這麼好,一時間甚至分不清剛剛那個美夢到底醒沒醒,感受著掌中隆起的弧度,暈乎乎地不確定道:「好像……長大了一點?」
阿青的思路被帶偏了,震驚道:「是嗎?是我最近吃太多了嗎?」
只是長大了嗎?
那為什麼她剛剛在院子裡坐著的時候,感覺裡頭空空的,又酸又堵,難受得她睡不著覺?
可就跟袁頌說了幾句話的功夫,她好像也沒有之前那麼不舒服了。
袁頌也不知道阿青大晚上來這一出是要幹什麼,只能伸出另一隻手,認真地在她另一側的胸口感受了一下,下結論道:「……可能是。」
阿青:「……」
袁頌喉結輕咽,感受著掌心下的柔軟,想到晚間去廚房裡找湯圓時,幾個下人們聚在一起聊的天,便將聽到的牆根和阿青仔細地講了一遍。
「所以,會不會是最近酒釀吃多了?」
神仙受傷,他也不知道要怎麼照顧,翻了好些醫書,問了幾個道士,才給她整理出了食譜,結果今晚牆角一聽,才發現居然有大膽的下人根據他給的那些方子,猜他可能是在房裡藏了個女人,正在偷偷摸摸坐月子。
袁頌無言,乾脆直接對阿青刪除了這段讓人尷尬的記憶。
阿青對凡間的食補一說將信將疑:「原來酒釀還有這作用?可我是個神仙啊,按理這種東西,不可能對我有什麼影響吧?」
「……」
「畢竟,你們凡間的毒藥對我都沒什麼效用,區區幾碗酒釀,怎麼可能會影響到我?」
袁頌拿不準,也只好沉默。
阿青頭都大了:「但我總覺得不對勁,我活了兩千歲,就沒這麼不舒服過,剛才怎麼都睡不著。」
袁頌聽完阿青對不適的描述,也束手無策,但唯一能夠判斷的是,這不是來源於身體內部臟腑的問題,反而更像是某種情緒引導出的不適。
「那要不然,我給你揉一揉?」他想了想,認真道,「小時候我胸口不舒服的時候,我乳母就是這樣安撫我的。」
袁頌說話的口吻實在太過正經,正經得阿青都不好意思質問他是不是打了別的什麼算盤,但未免又被他得逞,她只能嚴肅地板起臉:「袁頌,我今晚已經做不了湯圓了。」
她頓了頓,義正言辭地補充道:「餡料不夠了。」
袁頌是真的擔心她,所以一開始確實沒往那個方向想,被她這樣一提醒,也覺得自己剛才的想法很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可轉念一想,很快又反應過來,沒想到她這樣單純的腦袋裡居然也會塞進這些黃黃的東西,簡直可愛得人心軟,笑了:「那我給你講故事,你聽著我的故事,慢慢地就不會去想身體不舒服的事情了。」
袁頌在講睡前故事上天賦異稟,每一個用「很久很久以前」開頭的故事,情節發展起來,各個都跌宕起伏、引人入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