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然緩了一會兒,才揮了揮手看著人開口:「直說。」
良玉臉色有些嚴肅,卻也掩不住眼底的憂懼,等周圍的宮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認真道:
「君上,您的舊症加重了。」
男子擰眉解釋:
「君上之前就因為幼時受了不少罪導致身體底子出了問題,這幾年經過了調理,本應該好轉,卻不知道為何突然加重。」
良玉跪地請罪:「微臣無能,實在探不出原因。」
雲淺然伸手將人扶起,神色平靜,好似太醫話里說的人不是她一樣。
一邊還杵在寢宮的陳侍衛聽到舊症加重的話,也十分不解的緊擰著眉。
而後忽的出聲:
「那我吐血也跟這有關?」
良玉看了身後的人一眼,搖搖頭。
旋即溫柔的將君王的手掖進被子裡,室內放置著冰塊,倒也不顯得熱。
他輕嘆一息,緩聲道:
「君上吐血是屬於怒極攻心,早朝的事,微臣也聽說過。」
男子一雙淺色的瞳孔泛著微暖的溫柔:
「望君上放寬心,君上龍體為重。」
雲淺然鳳眸冷然,帶著隱忍和不甘。
任哪一個有野心、目標明確的君王因為身體原因被桎梏,時時刻刻都要控制自己的情緒,都不會有什麼好心情。
尤其是四國都聞名的喜怒無常的暴君
她閉了閉眼,而後忽的出聲:
「聽聞愛卿近日在研究新的方子,進程如何?」
良玉立即起身拱手:「回君上,微臣也正好要稟報這件事。」
「自上次把脈之後,臣在太醫院專研了個內服外浴的法子,即君上除了每日喝藥外,還需另外每日晚進行一次藥浴。」
「只是……」良玉神色有些無奈:「只能暫時維持身體,不使其惡化。」
他底嘆了一聲,也沒有什麼隱瞞:「治標不治本。」
雲淺然聞言默了一瞬,面色平靜的點點頭,隨意道:
「……安排下去吧。」
雖然她清楚這一定不會有用。
良玉頓了一下,而後溫和開口:
「君上,微臣建議最近宜平心靜氣,戒燥戒怒。」
雲淺然目光微轉,卻見氣度溫良的男子深深一拜:
「望君上保重龍體。」
雲淺然眸光微閃,有些不自在的別過眼。
她自然沒有錯過對方眼底溢出的一抹深情……
恐怕原主都沒有想到,原本想用對方品行和幼年情分拿捏著太醫。
……會真的愛上自己心甘情願為自己所用。
少年君王似有似無的嗯了聲。
良玉卻因為對方的回應驀的一喜,連帶著周身的氣質也溫和的讓人升不起防備之心。
他半蹲下身:「君上可要傳膳?」
雲淺然默了一下:「……傳。」
……
華雲殿的事極為隱秘,御前侍衛將君上身體不適的消息瞞得很好。
但能瞞住前朝的人,但瞞不住在後宮手眼通天的督主大人。
鳳棄暮收到消息的時候還在自己的督主府練字。
書房的牆壁上甚至還貼著他的字畫,一副空邈遼遠的寫意水墨丹青,上面還提著幾個大字:
——修身養德。
銀鉤蠆(插i)尾,鋒芒畢露,一筆一划透著讓人心悸的磅礴氣勢。
跟他的容貌一樣,鋒銳無比,侵略感極強。
卻不知道字畫的內容是本心所感,還是裝模作樣了。
他手腕動作不停,神色從容的聽著旁邊黑衣人的得到的情報。
西北地區跟他料想的出入不大,鳳棄暮一心二用,一邊凝眉蘸墨,同時思索著小君王這次出去西北地區的目的地是什麼。
他可不信真的是如對方所說,用那些誹謗非議君王的百姓殺雞儆猴,震懾百姓。
畢竟,那個小崽子心思可不少。
用暴力的手段威懾手下的官員和天下百姓,這可是最能又最有效的止住那些說她殺父弒兄、渾身浴血登上王位的話了。
畢竟這樣一個君王,就算身陷桎梏,也一樣睚眥必報,唯我獨尊……
誰還敢沒眼色的提以前的事?
就算有人提……
那人的墳頭草可能也有他兒子孫子高了。
所以,小崽子這次又打算借著暴政來達到什麼目的呢?
單純的想要出行還是跟姬樓有關?
鳳棄暮想得入神,就連落筆的速度也慢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