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但凡」直接成為全省上下都聽到的聲音,西河縣和竹坑鄉瞬間全省聞名。
於是,不少市縣派人前往省西南這個從不會停留目光的邊陲小縣學習,一時間竟又掀起t一股人流熱潮。
大突如其來的熱度,讓鄉政府的接待任務突然加重。鄉長葛興國一夜之間被推向前台,內心更多的是忐忑不安。大領導的表揚固然提振人心,然而竹坑鄉不過是個剛學會走路的幼兒,顫顫巍巍艱難邁著步子,還不知道前面的路有多少坑,多少坎,未來能不能長得越來越高,越來越壯,最終能甩開手,踩著堅實的步伐,把路走得越來越寬……還未知啊!
姜崖自然明白鄉長在擔心什麼,在發展初期不過是因為一點點成績就被捧得這麼高,大家眼睛盯著,領導手掌管著,現在看著風光,怕是隱藏的危機更多。
不過,事已至此,也不能改變。葛興國叮囑鄉里上下謹言慎行,不驕不躁,做好接待。姜崖又提出,可以趁此機會和來訪的各縣鄉領導探討合作路徑和機制,互補有無,共同發展。這種話說起來很官方,是縣領導這個層級的溝通語境,落到竹坑鄉這個層面,徐洪福和姜崖等人草擬了幾個具體層面的合作內容,如之前在全鄉大會上提到的,聯合隔壁有相同溶洞地質景觀的縣鄉一起申請國家地質公園榮譽稱號,連片建設,優化格局,共享共建共發展,真正把西南溶洞群這個牌子做大做強。
這種跨行政區域的發展需要上一級領導層面先行溝通,確定基本發展思路,下面辦事的人才好共同推進,真正落地。為此,葛興國又去了一趟縣政府,找郭飛騰副縣長溝通了此類合作意向。得到認可後,才好開展工作。
另外,葛興國讓姜崖寫了一份關於近一年竹坑鄉發展的總結報告,主要探討幾個問題:如何找准產業發展方向?如何調動相關利益方的積極性?如何平衡經濟發展與生態保護的矛盾?如何變通思路找錢找投資商?成立城投公司自融資自建設自運營的必要性和可行性如何? ……每個問題拿出來都是兇狠的攔路虎,稍不注意就會被一口吃掉,自己還未覺察。
竹坑鄉不能說已經解決了這些攔路虎,但已經用盡全力另闢蹊徑繞開,或者迎面直上解決。
未來不可知,只能戰戰兢兢走穩目前腳下露出來的路。
葛興國讓姜崖搞這份文件,可謂用心良苦。首先,在發展中總結復盤,本來就是要做的事,其次,把問題拋出去,在與兄弟縣鄉交流時也好有個靶子集中討論,若是有更好的方法更好,若是覺得竹坑鄉的方法具有普適性,那才算是真正回應了省領導的期許。最後嘛,這個總結更像是階段性榮譽徽章,以後哪個領導叫他去匯報工作都可以用上,省得被會海文山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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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浪宮挖掘現場。
藍色圍擋上印著考古隊的名號,十來個探方內土層被掀開五十公分左右。除了之前之前黃建中團伙發現的銀窖還沒來得及盜掘,工作隊又發現了兩處銀窖。層層疊疊的銀錠擠壓一起,原本裝銀子的木箱已經腐朽,和熟土完全融合在一起,看不出埋藏時的原貌。
張漢幾乎趴著,兩隻眼睛緊盯著手上的筆刷,土粒一點點被刷子掃蕩開來,銀錠一點點露出真容。長年累月在土裡埋著,銀錠的表面嚴重氧化,表層生出一層銀鏽和包漿。這些表層物質顏色大多灰色或者灰褐色,看起來十分溫潤。
他越干越興奮,壓根沒注意自己已經在在這趴了三個小時,手指頭明明已經凍得僵硬,可內心的激動讓他壓根沒感受到,只想快點,再快點,揭露出更多的信息。
銀兩從明朝時作為主要貨幣流行,到1933年被民國政府禁止,期間五六百年歷史。
自古以來銀錠的鑄造重量都無統一規定,清朝時銀錠才把基本重量穩定下來。有五十兩、十兩、五兩三種銀錠以及五兩以下的碎銀。平浪宮這處發掘的銀窖,大眼看過去全是五十兩的大銀錠,可見當初為了在有限的空間內安全存儲選擇了最大重量。
挖掘到中午,附近村民送來三大鍋熱湯麵,眾隊員呼嚕呼嚕在冷風中仰頭吃完稍作休息又開始弓腰彎背幹活。待到半下午的時候有人不小心踢到探方中的某處牆,誰料竟被踢出個洞口來,一陣煙霧瀰漫開來,黑魆魆的洞口像白日被菸頭燙出的傷疤,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姜崖趕來的時候,很多村民已經得了消息紛紛坐在平浪宮的牆頭往裡好奇地張望。有人甚至爬到了樹上恨不得把脖子拉長伸進洞裡一探究竟。姜崖見狀趕緊讓人把大家請下來,請回去。
「是不是發現古墓啊?」
「這平浪宮可一點都不風平浪靜啊!」
「姜崖,這裡發現的銀子上面有沒有刻字啊!到底是誰家的銀子?我祖上可是竹坑鄉有名有姓的大商號,說不定這銀子是我家的,那得還給我們!」
這人話一說出來,立馬得到很多人的反對。
「我家祖上也是大商號,我家祖宅離平浪宮最近,這銀窖里的銀子是我家的!」
「別別別!我小時候就聽我太奶奶說我家銀子多得花不完,就埋在地下,我一直不知道埋在哪,現在知道了,就在平浪宮啊!」
銀窖還沒挖掘完畢,就有一群人來喊著要分銀子了!
考古隊的人苦笑著搖了搖頭,轉身繼續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