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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頃,扯被的那隻手鬆了力。蕭恆將被子拉下,他自己的呼吸似乎也打著顫,他捧住秦灼的臉,輕輕將額頭貼在秦灼額上。這樣靜靜依靠一會,蕭恆輕聲問:「好嗎?」

秦灼應一聲。

蕭恆伸手拉開他的衣帶。

他沒有用手指觸碰秦灼,只用浸了艾葉酒的手巾。溫熱柔軟的質地拂過,不一會便生發清涼。那塊軟巾自上而下,拭過他腰窩、股溝、雙腿,全然不帶一絲情卝欲。

秦灼多年未被這般照顧過,從床上向任何人赤裸身體對他來說都是恥辱。被如此衣不解帶地照料,只有很小的時候,那時阿耶還在,阿娘也還在。

阿娘替他擦過身,坐在榻前絞帕子,雙臂金鐲輕輕響。她用被子包裹他,將他抱在懷裡,臉貼著他的臉,柔聲喚他少郎。

像現在這樣。

但懷抱他的是一雙男人臂膀。

替他擦身的那雙手不比甘夫人柔荑細膩,滿是刀繭,遍布疤痕。貼在他臉畔的面頰也不比甘夫人柔軟,那顴骨又高又硬,硌得他臉疼。

但他在這人懷中,如在母親懷中。既像搖籃,又似城牆,無比安心,無須設防。

他居然赤身在一個男人懷抱里沉沉睡去了。

蕭恆又給他擦了遍身,從床邊搬了把太師椅,合衣坐到天明。

……

秦灼一夜未歸,這是從未有過的事。就算同蕭恆的那兩回,不論多晚,他都得夤夜回來。阿雙只怕他出了什麼萬一,躊躇再三,還是往蕭恆房中去了。

晨光隨門開灑了一室,阿雙先瞧見秦灼掛在一旁的外袍褻衣,心中一緊,快步往裡走。

榻上,秦灼自己蓋了兩床被閉目臥著,榻前放把椅,椅中空無一人。

榻旁支著銅盆,盆中是浸艾葉的冷酒,盆邊搭了兩條未乾的手巾。靠窗的案上放一隻藥罐,一隻吃空的藥碗,還有一碟新醃的梅脯蜜煎。

阿雙瞧明白生了什麼事,上前試秦灼的額頭,已經涼下來。她鬆了口氣,一轉身,被無聲出現的蕭恆嚇了一跳。

蕭恆端一碗熱薑湯,豎了豎手指,壓低聲音道:「他胃不好,吃過飯再用藥,飯前先把這個喝了。今日若有反覆,便燒點熱酒,請陳將軍給他再擦擦身。我在軍營,若有需要立刻找我。」

說罷,他將碗放在案上,自己提刀出了門。

阿雙心中複雜,瞧著他背影,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嘆。她轉頭,見秦灼仍閉目躺在枕上,枕面一片洇然。

***

秦灼早晨退了熱,沒有再反覆。當天下午下了地,便吩咐阿雙找一件東西。

「有隻從潮州帶來的樟木箱子,鎖是虎頭銅鎖,最底下有條海龍皮。」秦灼從陳子元手中接過藥,「照蕭將軍的身量,替他做身大衣裳。幫我一個忙。」

陳子元一驚,「海龍皮何其金貴?文公當年也只得了這一條,自己都沒捨得穿。他皮糙肉厚的,不是糟蹋料子嗎?」

秦灼只對阿雙說:「這活兒不著急,你慢慢做。」

陳子元瞧著他端碗喝藥的側臉,漸漸品出不對味來。

秦灼給蕭恆送金送銀甚至送自己,都是一種兩不相欠的報償。他知道秦灼對蕭恆不可能全無意思,可應該也到不了情根深種的地步。但做衣裳這事兒只存乎夫妻帷幄,太私密,也太窩心。

陳子元膽顫心驚,卻不敢多言。

蕭恆對秦灼是真心。而秦灼和他在一塊,也在慢慢好起來。

他居然能讓秦灼好起來。

既如此,那他是個男人是個女人、是個叛徒是個將軍,還他媽有什麼天大的干係?

在秦灼繳械投降之前,陳子元先破罐破摔,對他倆的破事甩手不管了。

這二人感情上一直膠著,行兵事宜卻勢如破竹,建安侯旗號多少管用,周邊各州雖不敢明目支持,卻也未曾公然討逆。但紙總是包不住火,能瞞這些時日已是勉力至極,燈山新的信函傳來消息:朝廷再次派兵征討。

蕭恆以潮州柳州為本營,上下嚴密備戰,同時也沒有放下糧道建設和查找岑知簡的下落。而論起岑知簡,梅道然仍只口不提,他拿酒葫蘆立在窗邊,看向那把五弦琴的目光絕非痛恨。他飲酒時一身淡淡銀輝,是月光。而同一片明月下,岑知簡坐在舟頭,身後火把高燒。

卓鳳雄往前邁步,問岑知簡:「岑郎,你何時能配解藥?」

岑知簡抬頭看他,蒼白消瘦的臉被火把照亮。他瘦得幾乎脫相,眼窩凹陷,眼仁卻亮得嚇人。他險些被折斷的手指關節好容易痊癒,抬起來,緩慢做了個手勢:等你拿下柳州城。

卓鳳雄上前揪他衣領,卻在發怒前勾了笑意,俯下身,輕輕笑道:「柳州罌粟已經被重光一把火燒了乾淨,耍我——岑郎,你不過一條斷脊之犬,就算我現在一塊一塊捏碎你的骨頭,或者再把你賣進個館兒里唱曲,你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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