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巡聞言應了聲,又理所當然地隨意道:「也沒什麼需要他說話的地方啊。」
【禁果】,能肆意剖開別人的能力,暴力進行切除和改造,柯垣過去從未見過林巡使用異能,和對方周圍那些攻擊性肉眼可見的S級能力者相比,林巡似乎相當好說話。
但他們是一樣的。
他們都是一樣的!驚恐和尖叫無法化為實際的聲音,柯垣聽見自己頭頂上,林巡像是要和他分享有趣的發現般朝他開口:「原來你的異能真和你的嗓子綁定,怪不得只是照常說話就很好聽。」
和身體融合為一的異能,發動迅速,操作簡單,二者間互受影響,【天使之音】與具體的發聲器官綁定,故而切除了異能的來源,就會造成物理意義上的失聲,林巡親切地拍了拍柯垣的肩膀,安慰他說:「放心,待會兒你就能說話了,變不成啞巴。」
柯垣張了張嘴,淚珠無聲地從眼裡滾落出來,眼睛裡帶著乞求,溫天路見狀很輕地笑出了聲,問道:「你想解釋什麼嗎?」
「真可惜,你本來有機會的。」溫天路慢條斯理地開口:「從昨晚到現在,不是給了你足夠多的時間了嗎?這下可只能怨你自己了。」
粗暴解決問題的方法千千萬,聞絳偏偏選最保守的一條,比起頭頂遲早砸下來的燈架,他的首位要求是戲劇社的演出能夠完整的,成功的迎來結束。
基於這個理由,溫天路的幫忙位序被大幅下調,他的冰會影響網格架上的道具懸掛,舞台的整體觀感,聞絳畢竟不是在出演冰雪○緣。
也是基於這個理由,他們還得反過來瞞著柯垣,以防對方早早發現事情暴露,倉皇失措到拖累了整個戲劇社的努力成果——雖說他其實還是出現了失誤。
而在這段時間之內,柯垣不負眾望地未能良心發現,也就失去了最後的,獲得諒解的機會。
真的有機會嗎?
柯垣看著林巡和溫天路,他們對聞絳的偏袒讓他驚慌,而比起庸俗而單純的「為情發怒」,他更多地在他們身上,感受到一種享受於能名正言順用刀叉慢慢切開食物肢體的殘忍。
機會,或許僅僅是聞絳一人給他的。柯垣流著淚看著舞台上的光影變化,下意識地扭開頭去,又在下一秒被林巡給強行掰正回來。
「欸,你得看著,不然我讓你來還有什麼意義?」林巡的聲音沉下去,像是被對方的這一行為輕易觸怒,可再然後,他的聲音里又帶上了淺淡的陶醉:「你得在這兒睜大眼睛,親眼看看,才會明白這有多麼了不起。」
舞台之上,音樂的調子越來越高,由平緩壓抑變得急促和釋放,鹿靜槐的歌聲隨之響徹劇院,黑髮黑眸的殿下贏得了屬於自己的破曉。
林巡的瞳孔里烙印著主演的身影,在聞絳看不到的地方,他似乎遠比對方以為的狂熱,林巡倒數著時間說:「等燈架落下來的時候——」
黑暗的角落裡響起輕微的動靜,像有人因過於驚慌,一不小心碰倒了旁邊的東西,溫天路輕笑出聲,拉長音調說:「別躲了——」
「你以為你躲得掉嗎?出來,你知道我的脾氣。」
陰影里的身影打了個哆嗦,一兩秒之後,高明誠慘白著臉從陰影里出來,他因為好奇和不安,到底是偷偷跟著林巡來了這裡,而林巡和溫天路看起來對他的出現毫不意外。
他們打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
高明誠哆哆嗦嗦地推了兩下眼鏡框,反倒讓臉上的眼鏡更歪,有些磕絆地問:「燈架,燈架掉下來是什麼意思?」
「那個雲特別重,那個雲......」他的緊張似乎與被人發現無關,在深呼吸了一次後,高明誠似乎終於理出了頭緒,他快步湊上來,用遠比平時尖細的嗓音比劃著名說:「得阻止他,用異能,或者喊停!聞絳會被砸到的!」
這種警告似乎傳不到溫天路和林巡耳朵里,他們沉默地看著他,也不多加解釋,就像看一隻吱吱叫喚的老鼠,一段好笑的小丑劇。
唉,他都聽見林巡親口說「燈架砸下來」了,這又是在指望什麼呢?高明誠似乎終於意識到這點,他的臉色更白,眼裡閃過絕望,當即轉身要跑去後台喊人,結果差點摔倒,他的鞋底和地面不知何時被凍在了一起。
林巡的視線已經投回了舞台上,「別礙事。」溫天路也溫和道,他還是有些事要做的,比如待在這裡,防止臨時還有別的變數發生,故而他耐著性子多解釋了一句:「你什麼都不做才是不破壞聞絳的打算。」
怎麼,怎麼可以這樣!奈何跟溫天路預想的一樣,這麼做是無用功,高明誠顯然已經聽不進去人話,他又氣又急,眼看著台上的聞絳已經轉身,乾脆掙開了自己的鞋,猛地朝舞台的方向衝去。
動作太慢了。溫天路百無聊賴地想,摘下了自己的耳釘。
向右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