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聞絳只覺得自己的脖子上被對方的唇輕輕碰了下,仿佛只是個不小心的意外,拉鏈拉開的聲音隨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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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像在抱一隻很大的狗。
聞絳並不會碰謝啟,別說用手了,踩都不會踩,他只是在那裡忙自己的事,呼吸的頻率一次都沒變過,唯有謝啟在旁邊的呼吸越來越重,單手摟抱著聞絳的胳膊時不時收緊,還按耐不住地沿著腰側滑動一兩下。
他一開始還比較矜持,後來就漸漸放開來,謝啟把臉埋在聞絳的脖頸處,在聞絳的默許下,邊繼續動作邊嗅著包圍著自己的氣息。
聞絳身上的氣息很乾淨,又帶著一點冷,氣味理應沒有形體,卻總會讓謝啟想起霜寒之中冷冽盛放的冰花,又或是陽光照射下,從雪山上吹拂而來的風。
畢竟是健康的成年男性的體格,對方的身體在客觀上不能稱之為嬌軟或纖細,但是摟在懷裡的觸感又很奇妙,隔著襯衣接觸到的線條順滑,腰側的肌肉緊緻,謝啟摸上去,像摸著一節鬱鬱蔥蔥的竹。
聞絳有沒有腰窩?
謝啟下意識想了秒衣服之下的景象,某種脹痛和燥熱促使他和聞絳貼的更緊。
但,不知道為什麼,如果不是現在這種情況,謝啟覺得他可能會很想單純地抱著對方睡覺。
這個設想讓他生出些近乎譏諷的自嘲來。
聞絳的消消樂進入新關卡,他其實也有分出部分注意力在謝啟身上,對方現在的風格,著實和自己習慣的印象差異感很大。
不同於幫聞絳時,無論多麼上頭也有的一份珍重,謝啟現在的速度又急又快,說他不爽吧,那他都這樣了,存在感那麼明顯,說他很爽吧,他做的又幾乎可以稱之為一種粗暴,仿佛隱含著種無處發泄的憤怒,讓不參與的旁人看了都想建議一句「要不你慢點」。
帶著怒火和些許暴力的風格,好像在藝術作品的領域裡也是受到部分人群追捧的,但一個人搞出這種感覺,聞絳也是頭一次見。
可謝啟又是安分的,謝啟進入後半段時,錢朗給聞絳打來了電話,聞絳讓謝啟停下,對方試圖進行的衝刺就硬生生止住了步子,胳膊上浮出忍耐的青筋。
這麼聽話,應該誇誇他。聞絳邊想邊隨手捏了下對方的後頸,某種更鮮明的觸感告訴他還是先別夸為好。
雖然現狀可以說又回到了那套靠欲望紓解來發泄情緒,進而穩定異能的做法,但這樣下去怎麼想都怪怪的。
而且比起行為本身,另一個更讓人在意的點是謝啟的異能。異能的穩定在過去一直和謝啟的情緒呈現正相關,而現在屋子裡的氣流依舊趨於平穩可控,但謝啟的情緒卻似乎遠比表面看著要糟糕。
聞絳和錢朗聊了幾句,掛了電話後,覺得果然還是該後天就找錢朗好好談談。
「可以了。」
他這麼說到,謝啟的呼吸就驟然變熱,對方的聲音聽著有點難受,謝啟好像卡在了那個就差最後一下的線上,為此變得不太安分,嘴唇再度抵在聞絳的皮膚上。
他們連更親密的身體接觸都有過,和那時候相比,只能擁抱理應算種「退步」,卻莫名讓人覺得還是現在更奇怪。
遙想當初,自己和謝啟的牽手也要計算時間,現在自己則和對方擁抱,還連帶著出現了些私密事,聞絳不由有些感慨,這是否也算一種溫水煮青蛙,又或人類環境適應性的體現。
應該算前者吧,畢竟除了謝啟,也沒第二個人能這麼做了。
……這話聽著好奇怪啊。
聞絳無所事事地偏了偏頭,看見謝啟滾燙髮紅的耳廓。
聞絳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大概誰看了都猜不出他在想什麼,又有點像貓盯著牆壁上的一個來回晃動的光斑。
謝啟陷入了某種就差一點兒的苦悶態勢,聞絳默默等了會兒,忽然對著謝啟的耳朵吹了一口氣。
「?!」
大腦白了一下,謝啟渾身一震,在某種驟然結束的釋放感里,清晰地聽到聞絳發出了很輕的笑聲。
像一根羽毛拂過他的心臟。
聞絳明明都允許自己做這種事了,聞絳明明在自己面前這麼放鬆自在。
心臟能一瞬間枯萎,又能因為一滴水的滴落苟延殘喘,謝啟抬起頭來,他和聞絳對上視線,定定看了幾秒後將臉湊過去。
除了明知道的演戲和確定身份的戀人,誰面對別人的臉突然湊近的情況都只有一個反應,聞絳往旁邊錯了一下,和謝啟拉開點距離,謝啟便順勢偏過頭去,他收緊自己單臂的擁抱,手在背後成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要在房間裡落鎖。
他要把這個地方封起來,從門窗,圍欄,到聯繫方式,虛擬網絡,他要把這兒和外界的連接全斷掉。
「該收拾了。」惡作劇成功的聞絳平靜開口,語氣理直氣壯,好像剛才自己什麼也沒幹,展現出面對別的S級絕對不會有的毫無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