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是「殺雞儆猴」里的那隻雞,還得先留著給別人「通風報信」,傭人們的態度大多都會隨著主人變化,主人看重誰,傭人招待時也會付出更多心力,這也意味著一個人一旦「失寵」,他在宅子裡的處境就會瞬間變得艱難起來。
儘管聞絳永遠不會有那一天,儘管自己可以更加粗暴地確立聞絳應有的地位,謝啟還是想讓一些人親自感受一下,對於能力者來說,實力永遠能贏得最好的尊敬,而聞絳需要的也從來不是自己態度如何,只是需要這樣一個被看見的「機會」,就像他扭轉青池學生的看法,也只需在青池劇場當眾演出一次。
趕在聞絳出來前清理乾淨了現場,謝啟一看見聞絳就主動下了車,他上下掃了一遍對方,視線在聞絳挽起的袖口上停了停,將對方的手牽了起來。
聞絳的手在涼水裡浸過,摸著比平時要冷些,謝啟皺了下眉,又很快鬆開,他輕輕摩擦了兩下聞絳的手腕,視線投向聞絳身後的宅邸。
聞絳對謝啟會出現在這裡毫不意外,他看出對方有些在意,還沒等謝啟出聲,就淡淡開口:「想看就去看。」
被男朋友全然看透了心思,謝啟也不遮掩,聞言偏過頭親了口聞絳的側臉說:「我馬上回來。」
籠罩整個溫家的異能剛收斂不久,此時宅子裡面仍有些混亂,粗掃一眼,大廳里的人們有的面如菜色,有的不住乾嘔,有的不管不顧地哭哭啼啼著,似乎還未從「舞台」里走出來,謝啟的臉是萬用的通行證,他不需要和任何人打招呼,徑直去了後花園,謝啟踏進屋門時,溫天路正在打電話。
屋裡的東西還沒收拾,謝啟和溫天路視線交錯了一秒,一個轉頭繼續四平八穩地在電話里陳述他這邊沒什麼事,不需要派人過來,一個自顧自地打量了一遍客廳,轉頭進了衛生間。
衛生間的地板濕漉漉,浴缸里盛著三分之二的水,謝啟的視線掃過地上的水漬,判斷出這裡曾經應該凍住過什麼東西,八成是溫天路的造物,然後又被對方消去。
聞絳做作業時全程都不會接觸溫天路一下,不會和溫天路說一句話——這種好事當然不可能發生,亂糟糟的浴室足以證明溫天路在這裡得到了一頓款待,更何況溫天路眼下的模樣也是個證據。
溫天路掛了電話,在自己的抽屜里找消炎的膏藥,他看著格外狼狽,頭髮亂糟糟的,衣服應該是剛換的,沙發上還扔著濕透的上衣,褲腿上也沾著兩片深色的痕跡,最顯眼的是他半邊臉不自然的紅色和輕微的腫脹,破壞了他一貫優越的面容。
可謝啟從衛生間裡出來,眼神里可沒半點笑意,溫天路轉臉瞧他,也沒半點被看到的難堪,盯著他看了片刻後還勾了勾嘴角。
火藥味在空氣里瀰漫,理論上來說溫天路應該算是遭到了一場羞辱折磨,現在的氣氛卻仿佛他剛剛是在享福,於是要趁現在給沒享受到的人炫耀。
「怎麼。」溫天路溫和道:「你來捉姦?」
「捉姦」?
「你夠格嗎?」謝啟嗤笑了一聲回他:「少給自己加戲。」
他抱著雙臂,半倚著門框,言語和裝扮在溫天路眼裡都格外礙眼,和聞絳的嚴實打扮正相反,謝啟穿著圓領短袖,露出帶著黑色頸圈的脖子和兩條胳膊,全身上上下下看都無異常,沒有哪處有「蚊蟲叮咬」,「貓咪抓撓」。
真要攀比起來,他自然拿得出更多可炫耀的地方,無需開門見山談及聞絳為什麼穿的那麼嚴實,只需簡單提及聞絳最近幾點睡,吃了什麼飯,之後要去哪,就能以完全勝利者的姿態宣告自己的主權。
可惜謝啟並不願意和溫天路分享這些信息,他只這樣打量了對方一會兒,在確認了聞絳真的沒被欺負後,便不打算再多說什麼,抬腳就要離開。
溫天路忽的被對方這種「我沒事過來逛一圈」似的做法氣笑了,他摸了摸自己臉上的膏藥貼,也沒興趣挽留對方,只是涼涼開口:「看來你不怎麼在意。」
如果將打罵理解為一種親昵的褒獎,那聞絳並未將這份獎勵只給予謝啟一個,謝啟停住腳步,轉過頭看了對方幾秒,忽的問道:「在意哪裡?你自己抽風扇自己嗎?」
在謝家和溫家的少爺看來,貌似攀比「被扇巴掌」是件很合理的事,謝啟檢查過聞絳的手有沒有受傷,也認得出不同的攻擊會在身體上留下怎樣的痕跡,他盯著溫天路的側臉,瞭然地嘲笑:「騙騙自己得了,別以為留個印就能當成別人幹的了。」
他頓了頓,又貼心地補了一句:「他也不喜歡這個。」
自己和聞絳在秘密基地里待的次數也不算很少了,他都沒被扇過臉呢,聞絳要真喜歡玩這個,哪裡輪得到溫天路先挨上。
溫天路的眼神頓時陰冷下去:「少擺出副多在乎他的樣子。」
謝啟又哪是什麼好東西?一副很尊重聞絳的嘴臉簡直讓人作嘔。「被鏈子拴起來很安心嗎?」溫天路的聲音像淬過霜毒的刀子:「要是他想把鏈子收回去,你以為你還能假惺惺地扮演#039體諒人的好男友#039?」
這話在某種意義上,還真能從溫天路嘴裡說出來,以溫天路的一貫作風,聞絳就算當著他的面和別人交往結婚,擁抱親吻,他也能忍住不做出些什麼,而謝啟永遠做不到這麼「大度」,聞絳若哪天厭了倦了,沒感情了,想要和謝啟和平分手,開啟新生活,謝啟絕不會尊重聞絳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