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凌刀上次說出這樣帶有自我情緒的話,還是在他將小孤女從藺寒時身邊帶回來的時候。
他當時說的是:「你回來了。我覺得,很開心。」
直到肩上傳來骨凌刀微微握緊的力道,巫螢晚才吃痛地回過神來。
「我從你身上,能嗅到藺寒時的氣息。」他繼續分析著,像一台冰冷的高精度機器,「我能感覺到,你的體內,多了一股陌生的異能量。」
那是,她和藺寒時結成的同情共感的契約的力量。
「晚晚,」骨凌刀將握緊她肩膀的雙手,撤回來,「你在考慮,是否放棄我。」
巫螢晚沒有作答。
……
藺寒時回到家已經很晚了。
他並不與藺家父母同住,而是獨自一人,住在一處敞亮的高級複式公寓裡。
屋子裡空空蕩蕩的,顯得腳步聲異常喧鬧。
藺寒時原本是喜歡安靜的。
可如今,也不那麼喜歡了。
於是,他故意噠噠快步走到沙發前,脫下外套,用力一甩,又給自己倒了一滿杯水,弄出一陣聲響。
沒喝。他根本不渴。
最後,藺寒時只是在沙發上緩緩躺下去,任由寂靜的氣流聲攢擠著耳膜。
這種虛幻的熱鬧,反倒會給他帶來一種難以形容的實感。
他今晚心情不差。
這就是目前的藺寒時,所能體會到的實感。
除了固定時間會來送餐和整理家務的手下,這裡平時只有他一個人。
當然,他也不是每天都回來。
幾乎有一半時間,他都直接在軍區辦公室休息,似乎是想用忙碌的工作,消解那種無法抵擋的無力感。
但回到這裡,藺寒時還是習慣性將全屋幾台主燈都打開,還按開了沙發邊上的落地燈,近乎偏執地增強屋內的光線強度。
——於是,他仍沒發現那個從窗外飛進來的、比螢火蟲還小得多的小光點。它正趴在落地燈的燈罩上。
那是從巫螢晚體內逃逸的一絲精神力。
以藺寒時如今的身份,這處房產還是略顯寒酸了。
不過當初他會選擇買下這裡,是因為彎彎喜歡這裡寬敞自在的大露台,可以看到全帝國最美的星空。
後來她走了。
他本想過搬家,花了大半天時間收拾,卻發現這裡最多的,是她的東西。
這裡到處都是她的痕跡。
藺寒時便不打算搬了。
他並不戀舊。
死過一次的人,會明白很多東西不是想留便能留住的。他更願意往前看。
但他好像、好像……確實是在做一些,不會被她知曉的補償。沒什麼意義的補償。
比如,從貧民窟搬出來的時候。
為求保險,他一把火燒掉了那個四面漏風的破房子、那張一分為二的小床,銷毀了屬於奴隸藺寒時的一切痕跡。
她眼睛紅紅的,抓著他的小臂,到最後仍是一個央求的字也沒說。
藺寒時知道她留戀過去,哪怕只是一束他帶回來的野花。
可他要去尋求更好的未來了。那裡會有盛大的花園,與華麗的樓閣。
而這一切,他將會與她一起分享,分享他所有的財富、權力,與榮耀。
他在心底對自己發誓。
行動上卻只是沉默著、決然掰開她抓著自己的手。
沒有說出口的承諾,往往都會隨著時間遷移而逐漸貶值。
從未吐露過的真心,與無數次宣之於口的愛意,其實一樣廉價。
所以,小孤女離開這裡時,並沒有留戀他。
藺寒時也沒有搬離這裡,卻無甚意義地留存著,所有屬於她的東西。
甚至,也包括他自己吧。
思緒停在這裡,忽的,藺寒時腦海中飛掠過一個念頭,他突然從沙發上彈坐起身。
沙發靠枕因為他突然的大幅度動作,而掉到了地上。這一聲響,驚得一旁靜靜伏趴在落地燈燈罩上的小光點,猛地一震顫。
光點黯淡了一瞬,眨眼間又恢復原樣,悄悄隱沒在落地燈柔和的光線中。
藺寒時突然開始整理家裡的東西。
莫名其妙地,把屬於小孤女的東西,都收了起來。
然後又把自己關到書房裡,在光腦上不斷翻查某些資料。
書房的燈亮了一整夜。
小光點圍著光源轉了一圈,又一圈,最後消失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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