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極短的瞬間,所有身體感知又回到了他的體內,大腦恢復了控制力。
可接替那種撕裂般的錯覺的,卻是更加強勢、更加兇猛的失控。
心底的那座雪山,正以可怕的速度崩塌。
火山正在甦醒,咆哮、洶湧著的岩漿,翻滾出一陣陣黑色的菸灰、濃霧。燒得他沸騰炙熱,燒得他千瘡百孔。
身體仿佛被施了咒。
好似有邪惡的神,在他身上附加了本不該落於他的神罰。
而現在,就是詛咒應驗的那一刻。
——藺寒時從未像現在這樣痛過。
真實的、生理性的裂痛。
那是一種,身體仿佛被細細分割、然後又被融合被重組的劇痛。並且所有痛感,在同一個瞬間侵占他的大腦神經,壓倒性地霸占他所有的身體感知。
他痛得渾身顫抖,身體不受控制地想要蜷縮起來。
可這仿佛不會停止的裂痛,還不是最恐怖的。
更令他恐懼和膽寒的是——
——算不上多寬敞的浴室內,朝微的信息素味道還未散去。此刻,那些信息素味道好似都化為一絲一縷的實質,緊緊纏繞著他的鼻尖、纏繞著他手腕上的腺體、糾纏著他激烈跳動的心臟。
這滋味,他實在再熟悉不過。
手腕上的腺體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他被這些趁人之危的、骯髒的信息素,勾得快要發/情反應了。
藺寒時無力地癱坐在地上,背靠著門,彎垂著頭頸,任憑汗珠沿著下顎線滴墜。
原先還緊緊抓著浴袍布料的雙手,此時已經顧不上拉好再次散開的領口。
他死死握著自己的手腕,用力壓著那躁動的腺體。似乎是想用這種帶有強烈自我暗示意味的肢體動作,來對抗腦海中那些不安分的潛意識。
他殊不知,自己這副隱忍而不得的模樣,才愈發顯得……顯得誘惑力十足,以及好欺負。
巫螢晚暗自嘆口氣,走開了些。
藺寒時已經很努力在克制了。
卻還是無法阻止口中逸出一些,支離破碎的喘息聲。
他快被折磨得要死掉了。
比生理性疼痛更難堪的,是那些無處可藏的恥辱感。
——沒想到,隨便一個比他厲害的女人釋放信息素,就可以讓他不堪一擊。就可以讓他暴露這副脆弱且類似求歡的骯髒神態。
巫螢晚在這時又回來了,手裡拿著一塊浸過冷水的毛巾。
她蹲下來,小心翼翼湊到他面前,甚至好心地與他保持一定距離。
她眼神里的困惑不像是裝的。聲音溫柔地關懷他:「你怎麼突然……」進入發情狀態了?
後面半句,她沒說破。
少見的大發慈悲。
藺寒時看起來很痛苦。
那種生理性的、反覆撕裂又融合般的痛苦,她最能感同身受。
看在這份上,她不想再說刺激他的話。
天地良心,她這次真是無辜的。
明明她已經收斂信息素了。
藺寒時緩緩抬起眉眼,對上朝微的視線。
身後就是門,他無處可逃。四肢像泡了水的棉絮,又軟又重,壓得他抬不起來。
他的發尾、額角、頰邊,都滲出了一層細膩粘人的細汗。蒸得他的耳骨、眼睛、鼻尖和嘴唇,都是墮落的潮/紅色。
巫螢晚盯著他,只能又輕輕嘆口氣。
這一下,卻讓藺寒時同步皺了下眉,心臟仿佛被什麼東西撓了下,又酥又癢。
他看到這個女人放下了槍,姿勢從蹲著改為雙膝跪在他身前。
她拿起剛剛找來的毛巾,已經用冷水泡過了,輕輕將它裹在他的手腕上。
然後又輕柔地捧起他的臉,仔細替他拭去額角與鼻尖的細汗,輕聲細語安慰他:「難受就說出來。不用忍著。」溫柔得像……另一個人。
藺寒時沒有說話。
他移開視線,不看她的臉。
朝微好像在關心他,就在他眼前。
她湊得那麼近,近到他稍微傾斜一下角度,就能碰到她正一張一合的嘴唇。
他想到會有這個可能,後背便一陣冷汗。
第50章 反派小姐 「藺寒時,你屬狗的?!」……
「你……可以……走了……」藺寒時說話的語調, 還是斷斷續續的。
他趕她走。
不能再和朝微繼續這樣下去。
況且,他也要泡個冷水澡冷靜冷靜。
巫螢晚本還想說什麼,瞥一眼他的慘狀, 又把話咽了回去。
算了,真不經玩。
藺寒時突然也跟著心一沉, 心底好像多了一絲沒來由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