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寒時盯著她的臉, 雙唇翕動,想說什麼,張口卻沒有聲音。
巫螢晚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有什麼話,一會兒再說。你先進來換身衣服吧。」再這樣下去,指不定會淋出病來。
等藺寒時再回過神來時, 他已經被她牽著手進到屋子裡來了。
巫螢晚和骨凌刀,沒像霍蕎那樣下榻在使館, 而是借住在執政官的一處私宅里。
一座複式公寓小樓,獨棟清淨, 裡頭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她的臥室外面,還連著一個漂亮透氣的小陽台。
除了他倆, 屋內還有一位管家,這幾天負責照料他們的起居瑣事。
骨凌刀迎面上前來。
看清巫螢晚身後的人是誰, 他的眼神不由地微微一變。
在他面前一向趾高氣揚的藺寒時,這次居然不甚自在地移開了視線, 沒有與他對視。
他甚至還往巫螢晚身後躲了躲,垂頭低眉, 雨珠順著他低頭的動作,從發梢滑落到地板上。
骨凌刀的視線,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
巫螢晚瞬間便鬆開了藺寒時的手, 難得一見的心虛。
她轉身叫來管家:「麻煩您找一身適合他穿的衣服,謝謝。」
然後才對骨凌刀安撫道:「凌刀哥哥,他有急事找我,所以才冒雨跑來。你別擔心,先去睡吧,我自己會處理好的。」
巫螢晚撒謊也是信手拈來,藺寒時側目瞥她一眼,眼底閃過一絲訝然。
他當然不會拆穿她。
只是她對骨凌刀解釋這麼一長串,反倒顯得……更刻意了。
結果骨凌刀看起來,根本沒有半點懷疑,對她這一套非常受用。
看來他這個機械人,的確不太能理解人類的情感。
巫螢晚將藺寒時帶到樓上的客房。
她仿佛是個好客的主人:「你先洗個熱水澡吧,會舒服很多。衣服我會讓人送上來的。」
說完她便要走。
「你……」藺寒時下意識拉住她的衣角,踟躕著想說什麼,最後仍是一言不發。
他本想問她:你怎麼不問我,來做什麼?
可他怕巫螢晚當真這樣開口了,自己又答不上來。更怕她後知後覺反了悔,要他立刻回去。
巫螢晚睨一眼他死死抓著自己的衣角,眨眨眼,故意換一個話題:「是不是餓了?」
藺寒時順著她的台階下去,乖乖點頭,「嗯……」
「那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話落,巫螢晚才反應過來:怎麼突然重複上了幾個小時前的步驟?
巫螢晚下樓,嘴裡念念有詞地轉去廚房,迎面又碰上了骨凌刀。
「我來做吧。」他接過她手裡被擰得亂七八糟的食材,熟稔地圍上圍裙。
巫螢晚正求之不得,嘴巴像抹了蜜,誇他:「凌刀哥哥,你真好。」
骨凌刀一邊清洗食材,一邊漫不經心問道:「下午你消失的那幾個小時,是和他在一起?」
她呼吸頓了下,才眨眨眼,小聲詢問:「你生氣啦?」今天怎麼老惹他們生氣?
「沒生氣。就是不喜歡……他總纏著你。」骨凌刀口吻篤定,把錯都推在藺寒時身上。
巫螢晚不經意摸了摸鼻子,聲音壓得更小了:「那我待會兒勸勸他,以後少來找我。」
揣著心思上樓,巫螢晚仍是一副苦惱的神情。
其實她和藺寒時之間的事,凌刀哥哥都清楚,她從不認為有瞞著他的必要。
但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對骨凌刀撒了謊。
最近幾天,她和藺寒時的確走得有些近了。幾個小時前還莫名其妙接了吻。
只有老天爺才會相信,她「綁架」藺寒時,真的不是想咬他啊!
四周無人,巫螢晚依然羞愧地捂住臉。
凌刀哥哥才是她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她卻和藺寒時在背地裡做這種事,簡直是……太刺激啦~
對,一定是因為這該死的易感期!
仔細算算,這已經是第四天了。
明天,她的易感期就要結束了!
巫螢晚突然從手心裡抬起臉,雙頰微微發紅,腦中卻靈光一現。
——易感期快要結束了。所以,她更要好好把握機會,趕緊把藺寒時標記了才是!
等她回到客房時,藺寒時已經洗完澡出來了。
他此時正坐在床邊愣神,擦頭髮的毛巾披在頭上,一動不動,不知在想什麼。
巫螢晚走過去,自然而然地接過他的毛巾,溫柔地替他擦頭髮。
她站在床邊,人高馬大的藺寒時,就在她的掌心之下。
她能明顯感覺到,因為自己的突然靠近、他乍然變得一片僵硬的肌膚,和微微緊促的呼吸,還有下意識從她身上移開的視線。
巫螢晚不解,不明白他在緊張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