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之後,他好像一直在追著她跑,不值錢地眼巴巴地往上貼。
他很清楚,這種失序又失控的感覺,會逐漸消解他的底線。
會引誘著他,將下限一降再降。
可矛盾的是。
他的底線,本就與她有關。
他想得到的東西有很多,權勢、榮耀、尊嚴。
但歸根結底,他最想有人依賴他、需要他、愛他。
而這些,只有巫螢晚能給予他。
她美好而輝煌,是前方遙不可及的日落。
他只能追著她跑。
不遺餘力地,挽留他逝去的地平線。
藺寒時走到巫螢晚身邊,在她床頭佇立。
他抽了兩張消毒紙巾,將手指反覆擦拭乾淨。
這才俯身,伏到她面前,手指輕輕撫上,她燙得不太正常的臉頰。
他溫柔描摹著,她的每一寸皮膚紋理。
眉心、眼睛、鼻子,然後是嘴唇。
好似一位收藏家,在細細欣賞,花費大價錢才拍來的藝術品。
最後,他帶著涼意的指尖,故意停在她的頸間。
接下來,他只需輕輕往下一划,撩開她特意拉高的被角。
——就能看到她肩頭還殘留著,那枚屬於他的牙印。
被他這樣擾弄,巫螢晚果然眉心擰起,眼睫輕輕顫動。
眼看著馬上就要醒了。
藺寒時嘴角噙著笑意。
他視線一錯不錯,緊緊釘在她臉上,不肯放過任何一絲她的神情變化。
巫螢晚睜開惺忪睡眼。
磨砂玻璃一樣的光線,在她的眼眶裡停留了幾秒。
腦袋燒得又暈又重,她看得不太分明。
迷迷糊糊地喊:「凌刀哥哥?」
藺寒時勾著她頸間的手指,頓時一僵。
他整個上半身,都壓近她幾分。
低沉的嗓音里,醞釀著危險的氣息:「看清楚,我是誰?」
巫螢晚燒得有些頭暈眼花。
她盯著面前的人看了許久。
病中困頓的眼神,帶著些可憐的水意,像小鹿一樣,濕漉漉的乾淨。
將她的氣質襯得柔軟、無害。
她突然面露為難,慢吞吞說:「你親我一下,我就知道你是誰了……」
藺寒時被她無厘頭的要求,弄得一怔。
但他很快調整過來,將信將疑、又有些期待地,尋著她的唇壓過去。
誰知巫螢晚又不講信用地躲開,抵住他的進攻。
語氣有些急:「知道了知道了!你是藺寒時。」
「?」藺寒時眼神不悅地盯著她。
他沒退開,沒有將彼此的距離還原。
巫螢晚將被子拉高,直到蒙住半張臉,有些怯怯地解釋道:「會上當的,肯定是藺寒時。」
藺寒時聽到她的理由,忍不住笑出聲。
然而下一瞬,他忽然狠狠掐住巫螢晚的雙頰,用力吻下去。
一個和她體溫一樣熱燙的,熾烈的吻。
巫螢晚掙扎著想推開他,嘴裡嗚咽著在說什麼。
可藺寒時的動作,比她的更快。
他已單手掀開她的被子,撕扯掉她最後一層,關於朝微的偽裝。
只要看到她肩上留有牙印,就能證明,她就是朝微!
藺寒時就是故意的。
故意弄醒她。
故意要她親眼見證,自己被拆穿身份的這一刻。
他痛恨她看向自己時,那種不痛不癢的眼神。
就好像自己在她心底,只是一個僅供她捉弄和消遣的過客。
他以為這樣做,就能在她面前扳回一成。
——可看到巫螢晚的脖頸、鎖骨、肩上,布滿了各種不屬於他留下的痕跡時。
藺寒時的雙眸,瞬間一片赤紅。
腦海中各種情緒與想法一擁而上,他反而什麼都說不出、做不到,不知所措。
他只能目光僵直地望著她,渾身湧起一陣不可控制的細顫。
而眼前的巫螢晚,正用憐憫的眼神,回望著他。
第66章 坦白 「然後,我吻了朝微。」
巫螢晚的脖頸、鎖骨、肩上, 布滿了各種不屬於藺寒時的痕跡。
那些層層疊疊的痕跡,混淆了他原本留下的牙印。
藺寒時看不清,其中到底有哪一個, 是自己留下的痕跡。
他也不想看清。
他已經沒心思再去追究,巫螢晚到底是不是朝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