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蘭瞧了眼那門,那彎折的角度,明明就是人力強行掰弄所致。
「可是……」
尋真也看過去,那些場景便控制不住地浮現在眼前了。
那晚,年輕而蓬勃的軀體覆在身後,她感覺自己像是被釘在門上。
腿站不穩,力道便全施在這欞條上了,一下過猛,便……
尋真用力晃晃腦袋。
還是這木頭質量太差!
尋真:「就這樣吧,都散了,散了吧。」
尋真揮揮手,丫鬟們遲疑了會,皆瞅了眼月蘭,最終還是決定聽尋真的話,紛紛退出去。
月蘭忍不住道:「姨娘,您可不能再這麼慣著這些丫頭了。」
「她們知曉您性子,以為犯了錯也無關緊要,往後做事只會愈發不用心,不將您放在眼裡了。」
人性本惰。尋真一直未擺出主子的架子,平日說話,總是以「你去幫我做什麼」,如此客氣的口吻。
時間久了,便是月蘭有時都會模糊主僕之分,失了奴婢的分寸。
月蘭意識到自己心境的轉變,驚出一身冷汗。姨娘對她,從未有過苛待,還教她學畫。若換作其他主子,哪怕再仁善,都不會有這般待遇。她又怎能不知感恩。
她這麼自省一番後,便愈發地注意起其他丫鬟們了。
今日也是藉此機會警醒她們。
尋真明白月蘭說的意思,就是把「人」當「奴」調教。
若她真的學著這麼做了,那也是真的面目全非了。
她只想在自己有限的能力範圍內。
讓大家都能做個人吧。
尋真想了想,就說:「的確不是她們幹的,是我弄壞的。」
月蘭顯然不太相信:「姨娘怎會無緣無故將這門給弄壞……」
尋真往裡走去:「我騙你這個做什麼,反正就是不小心……」
月蘭突然注意到:「姨娘,您頭上這木簪是何時買的?」
月蘭平日負責給尋真梳妝,自是了解她的首飾,這木簪從未見過。仔細瞧著,做工還有些粗陋。
尋真摸了下:「是我自己做的。怎麼樣,好看嗎?」
月蘭知道尋真愛做手工,院子裡的小椅子,還有鞦韆都是尋真親手慢慢做的。也就信了。
點了點頭,道:「好看。」
月蘭打量著,不過這簪子瞧著線條頗為凌厲剛硬,不似女兒家款式,倒像是男子的髮簪。
至於這圖樣,好像是……鷹?
尋真本以為謝漼那方面的需求很強,還擔心每天都得喝藥,但自那日她生辰後,謝漼便沒再來了。
數一數,好像有十天了?
又回到了兩年前,謝漼來找她的頻率。
這個頻率讓尋真感到安心。
若一直像那幾天那麼折騰,容易腎虛。
二月末,氣溫逐日回升。
今日天氣特別好。
天朗氣清,春和景明。
尋真心情不錯,在衣櫃裡挑裙子時,突然看到謝漼設計的那條「天水霧綃裙」,雖然這條裙子有一些難以啟齒的限制級回憶,但裙子本身無罪。
尋真拎出這條裙子後,月蘭和引兒都試圖阻止了下。
最後,沒擰過尋真。
尋真沒做複雜的造型,只是用木簪將頭髮挽起。
謝漼便是這時來的。
院裡一派生機盎然。
兩邊的果樹皆已長成,其中兩棵,枝葉間綻放出白色小花,謝漼辨認一番,知這是橘子樹。另一邊的樹,只開著少量的喇叭狀紅色花朵,應是石榴樹了。
謝漼歸來後,還未仔細看過這院子。
發現許多景致都與兩年前大不相同了。
院裡還四散著幾把竹椅,模樣獨特,不必說,自是真兒的奇
思妙想。
謝漼的視線過去。
榆樹下,還有一個鞦韆,形制別致。
尋真躺在上面,裙擺如流水般迤邐垂下。
她還脫了鞋子,赤著腳,時而抬起,輕點著打了結的麻繩。
如此自在。
謝漼在一旁瞧了一會。
尋真舉著書,忽然感覺身上落了影子,挪開書,與謝漼含笑的目光對上了。
謝漼來了?
尋真心算,哦對,今日他休沐。
謝漼俯身,將她抱了起來。尋真手一滑,書掉在地上,啪一聲響。
書案前,謝漼環著她,手在她腰間輕輕摩挲。另一隻手,提筆作畫。
待畫漸漸顯出輪廓,尋真便認出來了:「爺畫的是我這院子?」
謝漼一頓,放在她腰間的手微微收緊。
「真兒又忘了,該喚我為何?」
「夫……君。」
謝漼凝視著她,尋真便又喚了一聲:「夫君。」
謝漼這才滿意,提筆繼續:「那日受真兒點撥,我亦思索多日,今得了妙想,正好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