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漼抬手擋了一下,望了望天邊的雲,道:「等會兒風便大了,此地風沙重,真兒你平日少出門,肌膚嬌嫩,若無帷裳蔽體,易致膚疾,小心為上。」
尋真忍不住心裡蛐蛐他,自己不帶,卻讓她戴。
被風吹一吹就膚疾了?她有那麼弱?
還有,他怎麼知道等會風會大?
謝漼看了她一眼,又道:「天際現捲積雲,形如魚鱗,又似波紋。」
「頂部隆起,雲底平整,且行速極快,此乃風起之兆。」
尋真:哦哦哦。
巳時,天空高遠,陽光柔和。
樂遊原上的草地大多已染上秋意,呈現出一片黃綠相間之色,草叢中點綴著不知名的野花。
此處人來人往,有尋常百姓,三兩成群,漫步賞景。亦有文人雅士,吟詩誦詞,揮毫潑墨。
尋真與謝漼並肩走了一會。
便聽到不遠處有人高聲呼喊。
「五郎!謝五郎——!」
尋真一開始還不知道是在喚謝漼,見謝漼停下腳步,轉過身去,才反應過來。
「繕之——!」
那身影很快便到了近前。
尋真被謝漼拉到身後。
謝漼高大的身軀擋住了尋真的視線。
潘競探著腦袋張望,可惜那女子被謝漼護得嚴實,瞧不見,而且那女子還帶著帷帽。
第一次撞見謝漼帶女子出門,潘競心中滿是好奇,想瞧瞧這女子究竟是何人。
難不成是謝漼的妻子?亦或是新納的姬妾?
當然,最大的可能便是從棲霞閣贖回來的那位。
謝漼:「好巧,子尚今日也來此賞秋?」
潘競點頭,正猜著謝漼身後是何人時。
謝漼身後,悄悄地探出一個腦袋。
透過帷帽的縫隙,潘競隱隱瞧見了此女的容貌。
潘競早年見過,後來又因范豈的一幅畫加深了印象。
便猜出了她的身份。
謝漼注意到潘競的視線,側頭看去,尋真被抓個正著,連忙站直了。
潘競:「我獨自前來,正覺遊玩無趣。繕之不如與我結伴同遊,共賞風光?」
謝漼:「子尚也看到了,我攜內眷出遊,今日實在不便,改日相聚可好?」
果然被拒了!
潘競笑道:「好好,繕之既有佳人相伴,小弟便不打擾了。告辭。」
潘競向外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一眼。
見謝漼站在原地,略低著頭,不知在與那女子說些什麼。
瞧那神色,倒像是在訓人呢。
潘競搖了搖頭,笑著,大步往相反方向去了。
謝漼的語氣中確實帶著幾分不贊同:「方才真兒做了何事?」
尋真心想,不就看了一眼,至於麼?
謝漼:「真兒日後在外,還需端莊持重些,這般天真小兒態,實在不妥。」
又來了,又來了……
尋真揉了揉耳朵。
謝漼:「真兒都二十了,怎的有些時候,還如同恆哥兒一般。」
二十咋了?
二十就不能是個寶寶了?
謝漼:「為夫並不是拘你,真兒須知,你已為人婦……」
尋真知道謝漼又要開始輸出了,還好這裡開闊,尋真直接向前跑去。
謝漼的手攔了個空,便加重語氣喚道:「真兒!」
謝漼見她撒歡似的跑開了,嘆了一氣。
罷了,她難得出來一回,便縱了她這一次吧。
尋真登上高坡,俯瞰而下。
風吹開帷帽的輕紗,視野豁然開朗,周遭景致一覽無遺。
整個東都城盡收眼底,街道縱橫交錯,車水馬龍,熱鬧非凡。遠處的城牆巍峨聳立,城門半掩,行人如織,絡繹不絕。
風聲漸起,捲起她的裙擺,獵獵作響。
尋真抬眼望去,果然如謝漼所說。
天邊雲層正以極快的速度流動。
尋真:難道謝漼真是個行走的天氣預報機?
站在樂遊原的最高處,風勢愈發強勁。
尋真忽然想起某個影視場景,心念一動,便張開雙臂。
閉上眼睛,任由風從耳邊呼嘯而過。
她感受著風掠過身體,仿佛整個人都要融入這片天地之間。
似乎有人喚了她一聲,但那聲音轉瞬便被風吹散。
尋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直到腰間突然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