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漼捏捏尋真的臉,見她瞪著自己,道:「真兒說這話,未免太沒道理了些。」
「你怎知我沒有好好裝扮自己?」
尋真:「嗯?」
謝漼:「真兒這般粗心,怕是從未留意過,我每回來你院子之前,必先沐浴淨身,好好地收拾一番,才來見真兒。」
「可真兒呢,常披頭散髮,衣衫不整,有時候我來了,你還賴在床上。更過分的是,你連正眼都不瞧我一下。」
「這豈是待夫君之禮?」
尋真哼了一聲,原本靠在他肩上,聽完這話後,留下一句:「我跟你又怎麼一樣。」便轉身走進裡屋了。
這是生氣了?
謝漼心裡一緊,平時也不是沒說過她,今日這是怎了?
謝漼連忙追了進去,見她垂著頭,坐在床沿脫鞋,一轉身便躺了進去,竟連一個眼神都未給他。
謝漼心道不妙,這是真氣他了。
頓時後悔起來,方才為何要說那些話,惹她不快。
謝漼趕緊上了床,從背後環住尋真,小聲地賠不是:「是我不對,惹真兒惱了。」
「真兒即便不梳妝打扮,整日著中衣,在我眼中,亦是明艷動人,嬌憨可愛。」
「方才那些話,絕非對你有所苛責,真兒若不喜梳妝,就依著自己,不必在意我的想法。」
尋真還是不搭理他,一副心情低落的模樣,謝漼將她轉過來,抱在懷中,輕聲道:「真兒煩我念叨,我日後再也不說了……」
「真兒這是再也不願理我了麼……」
尋真額頭抵在他胸前,終於開口了:「……我跟你不一樣的。」
「你想見我,可以隨時都來,因為我每天都呆在這個院子裡。」
「可是我想見你,就只能等。」
「我若是每天都為了你而過,那我會丟掉自己的……」
她聲音雖輕,卻跟把尖刀子似的,一下扎進謝漼心裡。
此題,非一時可解。
縱謝漼之才,亦有無能為力、無計可施之時。
望著心愛之人眉眼間的委屈,謝漼只覺一陣鈍痛,那滋味難以言表。
謝漼將她的臉抬起,吻她的眼睛。
「真兒無需為我改變,如今這樣,便已……」
「很好,很好了。」
尋真湊過去,與他接吻。
歲末之際,謝漼寫好申請文書,呈遞給吏部。
寒冬臘月,京中斷斷續續下了一月的雪。臘月二十七,是謝漼最後一日當值,這日,久違地出了太陽。尋真也難得早醒了,側躺著,靜靜地看著謝漼穿官服。
謝漼察覺到她的目光:「真兒不睡了?」
尋真:「嗯。」
謝漼只剩個革帶沒系,往邊上看了一眼,見她發怔,便道:「真兒,可為我系此帶?」
尋真坐起來,朝他招了招手。
謝漼失笑。
尋真:「過來呀。」
謝漼走了過去,尋真坐在床沿,系好革帶,然後拍了拍謝漼的腰:「去吧。」
謝漼:「明日起,我便開始休歲假,往後整整十日,都陪真兒。」
「若是哪天天氣暖和些,便帶真兒出去。」
尋真點點頭:「知道了。」揮揮手。
謝漼朝外走去,到門口時又退了回來。
尋真剛躺下:「怎麼了?」
謝漼:「有一事,我每日都做,今日真兒醒得早,便忘了。」
尋真:「什麼?」
謝漼俯身,吻了吻她的唇,彎著腰,笑著看她:「得真兒一吻,今日我定能神采奕奕,神清氣爽,不管多少事務纏身,都不會覺得疲倦。」
歲除夜,謝府的晚宴一散,謝漼便朝外走去。
謝二爺本想叫住他,跟他說說話,看到他急匆匆的樣子,自是猜出他趕著去哪,不禁搖了搖頭。
呂令萱雖被禁足,但歲除宴這樣重要的家宴,她還是參加了。她還未離席,注視著謝漼離去。這些日子,府上的人都瞧得真切,謝漼幾乎每日都在西院留宿。
呂令萱面上依舊保持著端莊的神情,看不出一絲波瀾。
宋嬤嬤低聲對呂令萱道:「老夫人這幾日受了寒,夫人可要去看看老夫人?」
呂令萱:「走。」
主僕二人正往外走,迎面卻跑來一個男僕,面色慌張。那僕人還未跑到謝二爺面前,便高聲喊道:「二爺,鳳陽府急報!聖上……」
京城一片寧靜祥和,沉浸在迎新年的喜悅中,淮河沿岸多地卻接連下了半月的雨,暴雨一場接著一場,肆虐橫行。
壽州、濠州、泗州等地深受其害,遭遇了百年一遇的洪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