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珠:「定是柳氏摘來給他的……恆哥兒自己怎摘得到?」
翠玉:「可這果子是青的,不能吃,柳氏怎會給恆哥兒?」
碧珠:「睹物思人……讓恆哥兒拿著她的果子,時刻惦念著她。」
兩人觀察,謝璋總看桌上的青果,時不時發呆,便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們不敢耽擱,將此事告訴了二夫人。
因只是兩丫鬟的推測,二夫人沒有輕易下結論,直接去找謝璋,看到他桌上的石榴青果,問道:「恆哥兒可否告訴伯祖母,這桌上的果子,是誰送你的?」
謝璋思考了一會兒,答:「十五叔送我的。」
孫宜知道二人交好,聽到這個回答,倒也沒覺得意外,便沒再繼續追問。
過了幾日,引兒發現牆外的兩顆石榴沒了,
告訴了尋真。
尋真驚訝:謝府規矩那麼大,還有偷果賊啊?!
引兒想到,這石榴樹好不容易結果,攏共也就十七個,才長出來便給人偷了,實在可惡!
「姨娘,可要叫人去查?也不知哪個手腳不乾淨的偷摘!不能輕易饒了!」
尋真:「算了,反正也沒熟,偷了也吃不了。」
而錢綺好幾次去找兒子,總碰見他對著一個青石榴描畫。
現在不畫人,改畫果子了。
可怎麼還是石榴。
錢綺問:「你這是從哪裡得來的果子……這麼青,就給摘下來了。」說著,伸手去拿那顆青石榴。
謝進跟護寶似的,忙從她手裡奪回來。
錢綺:「我看看都不行?」
謝進指著畫說:「我還沒畫好呢,您這一動,位置全變了……我得重畫了!」
錢綺:「倒是我的不是了?」
謝進:「娘,您就到別的地兒去,讓我自個兒安安靜靜畫,成不?」
錢綺被兒子「攆」了出來,心裡直嘆,兒子越大就越不黏娘了,心裡怪不是滋味。出門前,回頭瞧了一眼,見兒子換了張紙,又一門心思畫起石榴來。
搖了搖頭,出去了。
回去之後,錢綺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這一次兩次的,怎就跟石榴較上勁了?
她還派人去盯著石榴,那丫頭一直挺安分的,若非謝進喚她,便從不主動出現在謝進眼前。
錢綺不得其解,心裡又一直惦記著,於是,又動了給兒子相看的心思。這回,是她娘家侄女,錢綺去瞧過,舉止落落大方,做事得體,模樣更是俏,錢綺十分中意。便安排了一場茶會,想著讓謝進和表妹見個面,說上幾句話。
謝進本以為只是見個親戚,便爽快應了。到了才知母親意圖,中途尿遁捂著肚跑了。把錢綺氣得不輕,向娘家賠禮道歉。
錢綺便又想起「石榴」那檔子事,晚上來到謝進的書房。
謝進正在挑燈夜讀,案上的紙密密麻麻寫滿了字,錢綺看著,心裡一軟。
錢綺:「今日怎突然跑了?你可知道,你讓我在你姨媽面前丟了多大的臉?」
謝進:「您沒問過我就擅自拿主意,若娘事先告知,便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錢綺一口氣堵在胸口:「我若提前告知,你還肯去?……你這混球!到底是哪個給你灌了迷魂湯?莫不是外頭那些個不三不四的人把你帶壞了?」
錢綺看了眼桌上的青石榴,這麼些天了,還放在那兒。
這果子採摘過早,再放多久,也不會成熟。
錢綺:「你可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想娶誰,可由不得你自己決定!」
謝進抿了抿唇,「母親,我何曾說過我不娶妻?」
「我一直都與你說的是,等我考上了,再娶。」
「可你從不相信我能考上。」
錢綺心裡窩著火,便脫口而出:「能不能考上,你自個不清楚?去年便去考了,童子試第一場都未過!」
錢綺經歷過喪子之痛,就怕兒子再因讀書出事,語氣便重了些。
「若你像你五兄那般爭氣,我自然隨你,一切都聽你的,等你上了那金鑾殿,自會有好親事找上門。若無天賦,再如何用功都是白費勁,還不如早點兒歇了這心思!」
「自個沒本事,就別怪娘逼你!」
這都是命中定下的,沒那個本事,就得認。可不能自命不凡。
錢綺也聽說了,謝漼那庶長子,過目成誦,開口成章,謝二爺還親自教他學問。
根本比不來的。
那小孩錢綺見過,小小人兒,一臉成熟相,還長了對聰明眼,將來定有出息,跟他爹一樣。
看到兒子的眼睛黯淡下去,臉上露出受傷的表情,錢綺終究不忍,平時捨不得說他一句重話,今日卻這般戳他心窩子。可讓她這個做娘的拉下臉主動認錯,又做不到,便只能僵持著不說話。
即便錢綺說了這般傷人的話,謝進心中仍是沒有埋怨母親。
畢竟,母親說的雖然難聽,卻是事實,他的確沒用,即便這麼努力讀了,卻還是記不住,他的確是個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