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租也一次性交了兩年。
尋真想了想,再忍幾天看看,要是他們實在過分,大不了就退學,反正也不是非在這書院讀書不可。
「沒事兒。就是初來乍到,還不太適應,過些日子就好了。」
或許是因為尋真平日沉默寡言,旁人都以為她好欺負。
一日,尋真正要走進學堂,瞧見裡面有人出來,便主動往邊上避讓。可那人非但不領情,出來時還故意撞了一下尋真的肩膀,挑釁地看了她一眼。
尋真頓時冒出一股火,瞪過去。
「喲,你還敢瞪我?既然是走後門進來的,占了別人的位置,就該老實點,夾著尾巴做人……」那人旁邊的同伴也跟著鬨笑起來。
聽著那刺耳的嘲笑聲,
尋真忍無可忍,猛地衝上前去,一拳狠狠砸在那人鼻樑上。
廊里爆發出一陣驚呼,緊接著是紛亂的腳步聲,很快就有人跑去報信。
一學子衝進齋舍,喊道:「先生,甄善美和孫嘉佑打起來了!」
「怎麼會打起來?」趙崇立聞言,立刻起身,跟著學生趕往現場。
趙崇立趕到時,只見一群人圍在那兒看熱鬧,卻沒有一個人上前阻止。
他快步走進人群,只見甄善美正騎在孫嘉佑身上,一手扯著對方的衣服,一手揮著拳頭,單方面地對孫嘉佑進行毆打,而孫嘉佑毫無還手之力。
「還不快給我住手!」趙崇立怒聲吼道。
尋真動作一頓,就在這時,孫嘉佑趁機掙脫了她的束縛,扭著身子朝她還擊,尋真只能繼續壓制住他。
趙崇立見兩人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趕忙看向人群,點了兩個人的名字:「紀慎,袁錦城,你們倆去把他們拉開!」
兩人被強行分開,隨後被一同帶到趙崇立的辦公室,拉架的紀慎和袁錦城也跟著進去。
趙崇立面色陰沉,厲聲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尋真瞧了一眼被打成豬頭的孫嘉佑,生怕他惡人先告狀,忙道:「先生,我方才正要進學堂,見此人從裡面出來,便特意避讓,可他非但不感激,反而故意撞我,還口出惡言挑釁,是他率先挑起事端的!」
第106章 「考試」
孫嘉佑:「先生,甄善美顛倒黑白!學生不慎撞到他,絕非有意為之。可他卻直接衝上來對我拳打腳踢,同窗皆看得清清楚楚,都能為學生作證,是甄善美先動手的!」
趙崇立問一旁兩人:「紀慎,袁錦城,你們可看見了?」
紀慎是聽見聲音才出去的,並未瞧見衝突的起始:「學生是聽到外面喧嚷聲才出去的,到之時,二人已扭打在一起了。」
袁錦城道:「學生都看見了,確實是孫嘉佑先撞到甄善美,但無法確定是否故意,且孫嘉佑撞人之後,還說了一番話。」袁錦城將孫嘉佑當時說的話複述出來,「而後甄善美便打了孫嘉佑。」
趙崇立問尋真:「袁錦城所言可是實情?」
尋真:「是。」
尋真心想,不管怎麼說,都是對方主動挑起事端,自己不過是一時衝動動了手,行事雖有些偏激,但總歸是事出有因。就算夫子要罰,那也該是兩人一併受罰。
趙崇立卻道:「甄善美,你可知錯?」
尋真直視著趙崇立:「我錯在哪?」
趙崇立:「孫嘉佑僅以言語冒犯,你便施以暴力,此舉已背仁恕之道。」
「夫仁人者,當懷仁善,克己寬人。」
「若僅憑一時意氣,動輒暴力相向,那與市井中的粗鄙莽夫又有何區別?」
尋真深吸了一口氣,胸腔里無名火翻湧,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反問道:「敢問先生,若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若善惡不辨,皆予寬宥,世間的公理又何在?」
「《尚書》雲『獨夫受,洪惟作威,乃汝世讎。樹德務滋,除惡務本。』,昔日商紂王,暴虐無道,殘虐百姓,視民如草芥。百姓為求生存,只能奮起反抗。在反抗過程中,採用強力手段,此乃被暴政逼迫,是為了守護自身權益,維護天下大義。」
「小至人際交往,道理亦是相通。若對他人的惡行一味容忍,惡者必以為我怯懦可欺,只怕會讓對方得寸進尺、變本加厲。」
「故而在必要時刻,為保護自己,理應有所反擊。」
趙崇立一怔,原本打算一起批評教育,逐個來罷了,卻沒料到尋真能說出這樣一番條理清晰、引經據典的辯駁之詞。
趙崇立正色道:「你所言並非毫無道理,商紂無道,武王興正義之師討伐,此乃順應大義。可此事,不過是口角紛爭,怎能與改天換地的大業相提並論?你若覺得被冒犯,大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用言辭感化,而非直接拳腳相向。」
尋真道:「先生,若要曉之以理,那得對方是個明白事理之人。我方才已主動退讓,可他卻誤以為我的退讓是畏懼。倘若我不表明態度、有所行動,日後怕是會被他肆意欺辱。」
「從他先前言語可知,他為人心胸狹隘,且不明真相便妄斷他人,乃矇昧無知之輩。」
「儒有可殺而不可辱也。對這種人,一味遷就,只會助長他的囂張氣焰。既失我氣節,亦違君子之道。」
孫嘉佑手指著尋真:「甄善美你這豎子——」
趙崇立神色一凜:「孫嘉佑。你還有什麼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