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些年,謝府倒是沒怎麼變過。
正走著,迎面走來一位華服美婦,身後跟著四個丫鬟。尋真下意識往邊上讓了讓,卻見那婦人直勾勾盯著她。二人目光相撞,尋真覺得眼熟,正思索時,美婦突然衝過來:「柳姐姐,柳姐姐!可是你?」
尋真一愣,目光上下掃了掃,最後定在她臉上,不確定的問道:「……念芙?」
念芙激動不已:「對!是我!」
尋真看向謝漼:「這是我好友,我想和她聊會兒,要不你先過去?」
謝漼頷首,往前去。
念芙瞥了眼謝漼的背影,揮退丫鬟:「你們先退下吧。」
丫鬟們應聲:「是,夫人。」
念芙和尋真走向附近的亭子。
坐下後,尋真問道:「念芙,你如今成夫人了?」
念芙點頭,笑道:「若不是柳姐姐你當初指點,我哪有今天的好日子過?」
尋真為念芙感到開心,道:「還是你自己有本事。」
儘管四爺院中的其他侍妾私下議論,說念芙不知用了什麼齷齪手段,竟哄得四爺扶她為正妻,念芙卻不以為意,不過是各憑本事罷了,她們就是嫉妒。
念芙叉起腰,總算可以顯擺自己,得意地說:「柳姐姐,怎麼樣?」
「你瞧我如今,可算出師了吧?」
尋真笑道:「是,你出師了。」
得到尋真認可,念芙掩唇笑了一會,道:「我聽說柳姐姐還做了官,可是真的?」
尋真點了點頭:「嗯。」
念芙眼睛都放光了:「柳姐姐,你竟這麼厲害!」
尋真:「還好,還好。」
閒聊一陣後,尋真起身:「我還有事,改日再找你敘舊。」
念芙:「嗯!」
念芙目送著尋真遠去,丫鬟們圍上來,念芙說:「方才那位,就是聖上親封的女官。」
丫鬟們驚呼出聲。
一丫鬟道:「我還想呢,那人明明是男子,您卻喚她姐姐,原來,竟是那位……」
尋真走著走著,忽然發現一個盲點。
念芙如今是四夫人,按禮法,謝漼豈不是要叫她……母親?
清挽院快到了。
遠遠望去,院中那棟屋子焦黑一片,竟燒得這麼嚴重,看來那兩桶油的威力還是挺大的。
謝漼坐在榆樹下的石凳上。
走進院門,兩邊的橘子樹、石榴樹鬱鬱蔥蔥,枝繁葉茂,果實掛滿枝頭。
尋真用衣擺兜著,摘了十幾個,放在石桌上。
她又跑去屋後看西瓜地,如今只剩一片焦土,中間橫臥著一根斷裂的粗壯樹枝。
尋真在謝漼對面坐下,剝橘子。
尋真給謝漼餵了一瓣橘子,道:「一會兒我們摘些果子帶走吧?我好不容易種的樹,都長這麼大了,放在這裡也沒人吃,好可惜。」
謝漼吃完這一瓣橘子,提議道:「不如叫人把樹移到我們院中?」
尋真點頭:「好!」
看完院子,尋真便去找容楣了。
憑著記憶找到容楣的居所。
尋真剛到門口,就聽裡頭飄出婉轉戲聲,如泣如訴,尾音裊裊如遊絲,打著旋兒鑽進耳中。
尋真駐足聽了會兒,暗暗感嘆,容楣姐姐的聲音還是這麼好聽。
尋真叩了叩門,裡頭的聲音停了下來,容楣走過來開門。
容楣還是過著被幽禁時差不多的日子,她拒絕了府上派來伺候的丫鬟,平日裡除了僕人每日送飯,幾乎無人造訪。
容楣自然也不知道尋真的事。
見到尋真,容楣明顯一愣。
尋真笑道:「容楣姐姐,是我呀!」
容楣喃喃道:「尋真……」
見她恍惚的樣子,尋真忙解釋道:「容楣姐姐,我沒死,我不是鬼。」
容楣便低頭看看,有影子,再抬起頭來時,眼中有淚,道:「尋真……你沒死。」
尋真:「嗯!」
進了院子,尋真望了望四周。
尋真當年幫容楣開墾的地上,長滿了蔬菜,花花草草也都打理得很好,生機勃勃。看來這些年,容楣還是很積極地生活著。
一坐下,尋真就開門見山,問道:「容楣姐姐,你想不想離開謝府?」
容楣怔住了。
尋真繼續道:「我能幫你離開謝府,容楣姐姐,你還想再唱戲嗎?」
容楣注視她片刻,放在膝上的指尖竟克制不住地顫了起來,道:「我如今已四十三了,如何還能唱?」
尋真:「怎麼就不能唱了?我方才在外頭,都快聽痴了,容楣姐姐的嗓子還是與以前一樣,這般動聽。」
「容楣姐姐,你只需告訴我,想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