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漼做完手頭事,便進了尋真書房。
謝漼立在尋真身側,眼神掠過筆屏,望了書房一圈,目光最終停留在木架上的那個錦盒,視線定了許久,負手轉身,問道:「方才是誰來了?」
尋真:「范豈。」
謝漼:「他找你做什麼?」
「他跟我說,明天就要去雍州了……范豈應該是升官了。」尋真從筆屏上取下那塊稻穗形狀的玉,「這是他送我的,作為臨別禮。」
尋真將玉翻轉:「這玉看上去挺貴重的,我正愁該回贈什麼才合適。」
謝漼的視線凝在這塊玉上。
尋真:「漼漼,你覺得呢?」
謝漼的目光落回尋真臉上,撩袍在一旁坐下,緩緩道:「真兒,至今還沒看出范豈的心思?」
謝漼這話一出,尋真懵了一瞬,回想起方才在雪中范豈看她的眼神,下意識問:「什麼意思?」
謝漼直接拋下一個重雷:「范豈曾向我求娶過你。」
尋真更懵了,嘴巴微張,許久才問:「什麼時候?」
謝漼:「恆哥兒百日宴後。」
尋真又呆了呆,半晌,說出一句:「……為什麼?」
謝漼道:「既知他的心意,回禮之事,便不必再費心思。」
「莫要因此生出無端的糾葛,徒增煩惱。」
「真兒,覺得如何?」
尋真恍恍惚惚,依舊懵懵的,應了一聲。
所以,范豈早就知道她是女子了……
當夜,謝漼的氣息帶著不尋常的灼熱。
尋真察覺到他的異樣,伸手撫上他的臉:「漼漼,怎麼了?」
謝漼覆在她身上,喉間溢出沙啞的低語:「今日這般來,可以麼?」
尋真還是最喜歡面對面,這樣能看到謝漼的臉,還可以擁抱、接吻。
那姿勢,感官被無限放大。
看不見人,全身又被完全包裹,會讓她特別不安,身體也會比平常敏感許多。
尋真趴在床上,見謝漼今日的狀態不太對,有點猶豫。
謝漼粘稠的聲音傳入耳中:「真兒……」
尋真還是點了點頭,道:「不要太久了。」
得了她的同意,謝漼便環住了她。
浪潮跌宕,幾乎將人吞沒。
尋真被裹在熾熱的氣息中,掙扎不得,指甲深深掐進枕頭,小腿止不住輕顫、抖動。
謝漼一隻手撐在她頭側,另一隻手握著她的腰,控制。
尋真氣息凌亂,握了一下他的手臂,聲音挾著細細顫音:「可以了……」
謝漼覆住,扣在掌心,俯下身,道:「才開始,真兒這便受不住了?」
尋真的臉上布滿細細密密的汗珠,咬牙,想要撐起身子。
卻被灼熱的氣息重新覆住,無處可逃。
床帳急遽晃動。
謝漼咬住她發燙的耳垂,聲音溫柔:「下回,還收其他男人的禮麼?」
尋真的臉壓在枕頭上,汗珠順著她的鬢角滑落,浸透枕巾。
聲音悶得發顫。
「……不收了。」
謝漼:「真兒說什麼?」
尋真:「不收了,不收了!」
翌日,尋真下地,腿都是軟的。
她把范豈送的那塊玉收了起來,放到角落裡。
歲暮,東都城大雪紛飛,寒風凜冽。
在闔家歡聚之時,朔方軍歸京了。
鏗鏘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進城門,繡著「周」字的大旗獵獵作響,將士們的甲冑映著寒光,整齊列隊向皇城行進。
金鑾殿上,聖上升座論功行賞。
慶功宴散場後,士卒們揣著賞銀歡天喜地歸家,與親人團聚。
謝府內。
大夫人錢綺自摔斷腿後,落下跛足的病根,走起路來一瘸一拐,頭髮白了大半,人瞧著是一年比一年沒精氣神兒了。
這日,丫鬟激動地跑進來,道:「夫人!朔方軍歸了!」
錢綺的眼中一瞬煥發了神采,猛地起身,抓住丫鬟的肩膀,問:「當真?」
丫鬟點點頭:「是二爺那邊傳來的消息!說是正在參加慶功宴,待慶功宴結束,十五公子便會回來了。」
錢綺坐在裡屋等,等著等著,實在坐不住了。
雪下了一日,地上積雪已很厚了,踩上去咯吱咯吱。錢綺拄著拐,緩緩走向大門。
整整十年了……
錢綺望了眼皇城的方向,炎哥兒終於回來了。
錢綺在謝府大門等著,等得雙手通紅,渾身直打哆嗦,卻始終不見人影。
她派家僕打聽,家僕很快折返稟報:「大夫人,慶功宴半個時辰前就散了,十五公子被封了上騎都尉呢!」
錢綺急切追問:「他人呢?」
家僕道:「小的沒打聽到,只聽人說十五公子早早離席,都以為他歸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