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夷光眼角泛紅,眸里醞釀著晶瑩,祈求似的望向元禎:「可是,送來的衣裳裡面已經沒有了陛下的信香,臣妾和小皇女一樣,只有聞著信香才能睡著。」
「如果陛下執意離開,還請您不要吝惜身上的這件外袍,把它脫下來,留給臣妾抱著入睡吧。」
腦中的某根弦搖搖欲墜,元禎腦海里出現了一黑一白兩個小元禎,黑元禎抱著腿,極力將她向殿外拉,白元禎卻反其道而行之,直接操縱著元禎的嘴唇,鬼使神差的答應:「好,那朕今晚就不走了。」
此言一出,連元禎自己都嚇了一跳,還沒等反應過來,她已經坐到了床邊,連鞋都脫了。
再看蕭夷光,已經褪去了外頭的大氅,如瀑的青絲垂到腰間,不飾朱華的面容比出水的蓮花還要美麗。
她的頭輕輕倚在元禎的肩膀,柔軟溫熱的軀體緊緊相偎著,似乎要將人融進骨血里,好聞的海棠信香也猛然爆炸開。
元禎的心蠢蠢欲動,反摟住她的腰身,心裡卻在暗暗唾棄這副言不由衷的身體。
良久之後,蕭夷光鼻息打在她的脖頸上,啟唇嬌嗔:「陛下?」
「嗯?」
元禎心吊起來,倘若蕭夷光忍耐不了欲望,想要更進一步,那她可千萬要守住本心,即便是為了孩子著想,也不能答應。
「您怎麼不釋放信香呢?」
她的語調微微上挑,帶有絲疑惑。
「……」
原來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
元禎囧,坐直身子伸手落下羅帳,內殿只留著一盞燭台,本就昏昏暗暗,有了帳面的阻隔,她們眼前更陷入了沉沉的黑暗。
青竹的信香慢慢充斥整座羅帳,閉上雙眼,兩人仿佛置身在茂盛蔥翠的竹林里,似乎耳邊能聽到竹筍破土而出的聲音,舌尖也嘗到嫩筍的清香。
腹中的孩兒似乎也在竹林里睡著了,蕭夷光享受著親密的寧靜,喃喃道:「許久不曾與那羅延這麼親近了。」
許是嫌元禎身上的裘衣礙事,或許也是怕元禎連軸轉,身子受不住,蕭夷光進而請求:「眼下離朝會還有些時候,陛下脫了外袍,好好躺躺吧。」
緊緊抱了這麼久,再推脫反倒有股小家子氣,元禎也沒有異議,沉默的擼下手串,又探身出去,脫下裘衣扔到木施的鳳頭橫樑上。
解開革帶,手在腰間摸了個空,元禎發現香囊不知道落在哪裡了,她翻了翻兩人脫下的衣物,一無所獲,心裡著急,穿著鞋就要出去讓苟柔找。
蕭夷光已經坐到床上,手指順著發梢,時刻關注著她:「陛下在找什麼?」
「朕的香囊不見了。」
元禎有點鬱悶,一隻香囊而已,就算十隻她也丟得起,但她方才想起這隻好像是謝七娘送的,若讓旁人撿到,怕會給七娘平白惹上些是非。
「是這隻嗎?裡面裝著白芷牡丹的香囊嗎。」
蕭夷光有點不滿,但也如變戲法似的從身後取出一隻香囊,扔到元禎眼前。
方才竹林里突然鑽出道白芷的清香,同那夜的氣味如出一轍,難聞至極。
蕭夷光蹙起柳葉眉,趁著兩人挨在一起時,暗中解下香囊藏到了枕頭下面。
元禎抓起一瞧,喜上眉梢:「正是它,怎麼會在你那裡?」
蕭夷光言簡意賅:「這是誰給你掛到革袋上的?」
「當然是阿柔。」元禎回答的理直氣壯,明光殿服侍的宮婢二十多人,難不成還要她自己穿衣系袋?
此路不通,蕭夷光換了個問法:「香囊也是苟女官做的嗎?」
「不是她。」
「那是誰?」
一句跟著一句,元禎嗅到了些許醋味,黑暗裡,她嘴邊勾起促狹的笑,裝作回憶的語氣:「我記不太清了,嗯……好像是王家的女郎,也有可能是張大人家的阿郎,啊,想起來了,一定是如姬!」
蕭夷光繃緊身子,暗暗磨牙:「如姬是誰?」
元禎故作驚訝:「你忘了?不應該啊,皇后的記性不是最好的嗎?」
蕭夷光瞳仁中翻滾著鋪天蓋地的情緒,她抓起軟枕就往元禎身上打:「如姬到底是誰?!」
「哎哎哎,君子動口不動手!」
若按在從前,元禎只能原地挨打,如今她雙腿能走能跑,便閃身躲到了床榻另一頭,憋著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