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次,他風風火火的來,給她帶來一株凝香草。陸祉勻知道,這草是用來安神用的,他怕她睡不好。不過,她已經習慣了,自從滅國兩年來,她就沒有一晚上睡過安穩覺,她不需要什麼凝香草,她需要的是讓自己時刻保持清醒。
陸祉勻未伸手接過去,宇文朔就直接拉過她的手,將藥草放在她的手心。她低頭的時候,他忽然心下一動,往她耳後瞧去。
兩隻耳朵小巧白嫩,像兩隻玉餃,很是可愛。耳背也是雪白一片,未見半分紅印。宇文朔心裡一個咯噔,他忽然想起,好像自見她以來,就從沒見過她耳後有什麼印記。
是他大意了,他見她的時候她才十二,那會兒那枚胎記還只有一節指腹大小,他們隔了五年未見,他竟將這個忘了。
「我院中有株硃砂梅,改日開花了,我帶幾株給你好不好?」宇文朔輕聲問道。
「多謝王爺美意,可我不喜梅花,王爺不必麻煩。」陸祉勻婉言拒絕道。
「你不喜梅花?」宇文朔有些微微吃驚。
「嗯,不喜。」陸祉勻點點頭。自從滅國後,她便不再喜歡那些鮮艷美好的事物。
宇文朔沉默不語,靜靜看了她一會兒便走了。
時隔五年,他還能一眼將她認出來,是因為她的五官還和之前一樣。明眸善睞,齒如瓠犀。可是,除去這層因素,她和五年前,好像大不一樣了。他原以為,是在遭遇了亡國族滅的悲痛事故後,她心性大變。
可是如果有一天,隨她一起生長的印記消失了,曾經的喜好也變了,一切的一切都不再是從前的她。而剛好,現在有另外一個人,有刻在身體裡的印記,有和記憶中一樣純淨的笑容,會說和以前一樣的話。宇文朔不禁懷疑,到底當初一眼認定的人,會不會一直都是錯的。
☆、戒色
御王府內,春婆婆做好了飯,一個人坐在那兒吃。她一邊吃一邊在心裡犯嘀咕,「出去送個東西,怎麼要這麼久?再不回來……就吃剩的吧!」
剛嘀咕沒多久,宋離玥就回來了。春婆婆就見他失魂落魄地幽幽飄了進來。看也不看她一眼,坐下來直接拿了一雙筷子。只是拿了筷子也不動,愣愣地坐在那兒。
「見到了?」春婆婆疑惑道。
「嗯?嗯,見到了。」宋離玥抬頭看了一眼春婆婆,而後吶吶道。
「東西送了沒?」春婆婆接著問。
「東西?什麼東西?」這次宋離玥有些聽不懂了,茫然地看她。
「紅蛛啊!你這次進宮不是給姑娘送紅蛛的嗎?你以為我問的是什麼?」春婆婆詫異道。
「我……我還以為……」宋離玥以為春婆婆問他見到了沒有,是問的趙阿玉,所以他直接說見到了。
「你不會以為……我問的是……那個趙阿玉吧?」春婆婆惴惴不安地猜測道。
春婆婆一邊問一邊注意看他的表情變化。待看到宋離玥臉上重又出現落寞又神傷的神情時,心猛然一沉。
「真被我猜對了?!那你紅蛛送給姑娘了沒?」
「沒……」宋離玥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等著被家長批評。
「你!小玥啊!你怎麼能這麼糊塗?!好像每次遇到她,你都要犯渾!你這是良心發現了?可是我們這種人,哪裡來的良心?你先前做過那麼多的事,也從未見你心軟過,怎麼這次過了這麼久,你這坎兒還過不去呢?」春婆婆有些恨鐵不成鋼道。那模樣,活像要把宋離玥拎起來揍一頓。
「她……不一樣……」宋離玥說的有些底氣不足。
「不一樣?哪裡不一樣?你第一次帶她來的時候就同老婆子我說過這種話,我就問你,她到底哪裡不一樣!你看看你現在整天魂不守舍的樣子,哪裡有落崖谷大弟子的模樣?」春婆婆說著整個人就像是要掀桌子了,不過她最後還是克制住了。
「這樣,你回落崖谷幾日。以後姑娘的事情,我自己來。」春婆婆說完也不等宋離玥開口,直接就走了。飯也沒吃,後來半夜太餓了,起床給自己煮了碗麵條。
春婆婆走後,宋離玥一個人獨自坐了好久。其實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她會不一樣,哪裡不一樣呢?他回答不上來。
小茶聽從春婆婆的吩咐,將宋離玥運回了落崖谷。好在他這次沒有賴著不走,不然,小茶可搞不定他。
見到宋離玥的時候,無涯子沒有太吃驚,只是表情略微有點嫌棄。這谷里本來就人多開銷大,現在又來一個吃他大米的,無涯子自然不是很開心。
不過還好在小茶懂事,來的時候在車上多扛了些錢財。春婆婆說,不能空著手去,得帶禮。
無涯子年紀一大把了,但是步履矯健,身體硬朗,腦子活絡。宇文亦還未開口,他就猜到了他的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