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不懼苶遙師姐當場拔劍?」楊心問說,「師姐修為高強,我們誰也攔不住。」
陳安道抬眼看向葉珉:「師兄怕不是成竹在胸,苶遙便是生氣也不過拿他弟弟苶平出氣,對師兄連多一句重話都是不肯說的。」
「原來如此。」楊心問恍然,「大師兄果然高瞻遠矚。」
葉珉半晌無言,眼睛在二人身上打轉,好一會兒才失笑道:「你二人上山修行怕是屈才,拿這擠兌我的功夫,在山下搭個唱戲的台子才算是『天生我材必有用』。」
楊心問心道這民間的飯哪兒那麼好吃,就陳安道這樣說十句方回一句的,若是搭台唱戲,非得把觀眾老爺給得罪個透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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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三人便去了雲淩峰的玉術白台。
諏訾長老善觀星推演之術,這玉術白台便是他用來晚間觀星之用。
高台位於雲凌峰之巔,白玉為磚,上設渾儀。若是雨霽雲開,月朗星稀的好夜色,那白玉與皓月交相輝映,能將此地照得如白晝般亮堂。
美雖美矣,卻很是不適合觀星。
諏訾長老花了大價錢敲下來的玉術白台,未曾想卻這樣華而不實,他那會兒褲兜比臉還乾淨,沒錢再折騰個新的,只能借兀盲峰上舊有的觀星台用。而這處玉術白台便逐漸淪為了宗門弟子聚會宴飲之地。
雲凌峰四弟子徐苶平極善庖廚之道,場地有了,廚子也有了,再加上臨淵宗正經的齋堂飯食著實簡陋,這玉術白台的小灶生意便做了起來。
今日這玉術白台被包了場,廚子只負責給一桌的貴客做菜,清閒得很。沒一會兒便做齊了菜,自己也拖了把椅子坐到了桌子旁,惡狠狠地瞪著桌對面的葉珉。
「葉珉。」徐苶平陰陽怪氣道,「我姐邀你赴宴,你這拖家帶口的來蹭飯,要不要臉啊?」
徐苶平生得板正硬朗,兩道劍眉飛入雲鬢,下三白的眼卻甚是兇惡,遠遠瞧著便是一副不好相與的模樣。此時他穿得也不是宗門青衣,而是一身耐髒的束袖黑衣,還帶著股魚腥味兒,就差把「取你狗命」寫在腦門上了。
「這話說得便難聽了。」葉珉面上不動,卻未曾動筷,像是疑心菜里有毒,「苶遙邀我來此論道,我自己學藝不精,道法陣法武藝煉丹無一拿得出手,自然不能誤人子弟,這才把我師弟師弟一起叫來,大家坐而論道,總是比我自己胡編瞎造要好的。」
徐苶平拍案而起,怒道:「誰論道會尋你這個廢物!我姐還不是——」
「徐苶平!」徐苶遙坐他旁邊,聞言抬腳便是一踹,「坐下!」
徐苶平跟匹惡狼樣得盯著葉珉,卻到底一言不發地坐了下來。
坐他旁邊的楊心問似是覺得於心不忍,抬手給他斟了杯酒。徐苶平正在氣頭上,對旁人的禮數卻還是周全,扭頭兇惡地道了聲謝。
今夜皓月當空,白玉映月,照得台上的人也冰肌雪膚的模樣。唯有徐苶平的臉氣得像塊變了質的豬肝,而他親姐徐苶遙卻面色如常,一雙杏眼顧盼之間尤是清亮明媚。
「葉師兄所言不錯。」她舉杯道,「今日得霧淩峰諸位赴宴,我心甚是歡喜。還請諸位不必拘束,隨意而為,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望海涵。」
徐苶遙若無其事,葉珉面色如常,當事的二人瞧著最是事不關己,只留其餘的人如坐針氈。
楊心問算是瞧出來了,葉珉請客是假,拿他們擋桃花才是真。
可按著這一個月他對葉珉的了解,無論姑娘美醜,這人具是多情溫柔,來者不拒,望著誰都是一副含情脈脈的樣子。
而徐苶遙生得好看,在宗門裡亦有不少追求者,看上葉珉已算豬油糊了眼,葉珉這會兒反倒推三阻四,不至於叫人沒了面子,卻的確是妾有意郎無情的場面。
第8章 惡意
晚風拂面,菜香四溢。天大的事不比吃飯重要,更何況這桌飯菜的確色香味俱全,楊心問跟著客氣了一會兒,便開始默默動筷,一桌的東西少說一半是他吃的。
待酒足飯飽,他撂了筷子,好容易憋回了個飽嗝,才察覺到鄰座陳安道無不複雜的眼神。
楊心問眨眨眼,舔了舔自己嘴唇上的油漬,小聲道:「師兄看我做什麼,可是吃不下了?」
陳安道沉默半晌,開口道:「齋堂飯食不算豐盛,但量是管夠的。你平日若是吃得不夠,與後廚師傅說一句,多添碗飯還是使得的。」
楊心問自覺能吃是福,忙不迭地應了。
「可憐大師兄這頓吃得憋屈。」他一邊應著,一邊惋惜地望著葉珉的碗,「苶平師兄這樣的好廚藝,苶遙師姐又這樣的好模樣,若我是大師兄,肯定是要和苶遙師姐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