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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雨交加,雖說他們頭上頂了結界,但之前已經濕了的衣服這會兒卻是不好換了的。陳安道不知自己到底在楊心問心裡留下了何等弱不經風的印象,以至於連自己走點路都不成了。

他又打量了一遭楊心問的身量,估摸著自己趴上去,楊心問站起來後,自己的腳還未必能離地。

「你蹲在這兒瞪我的模樣……」陳安道輕聲道,「像只青蛙。」

天道好輪迴,楊心問方才腹誹了那位蛙兄,結果這會兒便輪到自己被人比作青蛙了。他猛地跳起來,陳安道還火上澆油道:「現在像只跳蛙。」

楊心問怒目而視,忽然一腿掃到他膝蓋後窩裡。

陳安道不防他發難,直挺挺得就快跪下去,而楊心問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蹲在了他面前。

只聽對方的下巴同他的後腦勺一個猛撞,兩人同時發出一聲慘叫。但頭蓋骨到底比下頜骨硬上不少,楊心問晃了晃腦袋,濕發糊了陳安道一嘴也沒注意,確認了背上的體重,便輕盈地跳了起來,手攬住了陳安道的膝窩,三步並作兩步地朝著石階上走去。

陳安道讓這一套組合拳打得找不著北的。

他活到現在,還從來沒與人動過手,但眼下下巴撞得那一下,想來便與傳說中的下勾拳有異曲同工之妙。且剛要張嘴吸氣,便是一頭茂密柔順的濕發氣勢洶湧地掃過他面部,糊了他一嘴的小兒黃毛。

我莫不是何時得罪了他?陳安道恍惚間想,不然他怎麼能對我下這樣的狠手?

自覺幫了師兄又照顧了師兄面子的楊心問很是得意。

他本就氣力不同常人,這陣子又因為靈脈自行打開而越發對自己的軀體控制得當。在陳安道面前他慣愛得瑟,這會兒硬要背人,實則是三分體恤七分耀武揚威,非得陳安道對他刮目相看,說句「師弟了不起」,才能稍稍安撫他翹到天上的尾巴。

這漫漫長街路走得他心癢難耐,陳安道每次偏頭吸氣他都覺得是要開口誇他,結果次次都是悶在袖子裡的咳嗽。

待走出了半炷香的功夫,陳安道終於開口:

「今日,你不該讓他們知曉你已引氣入體的。」

這潑涼水澆得比雨還大,楊心問險些一個踉蹌,叫兩人一齊從這兒滾回原點。

「為什麼?」楊心問急切道,「我雖然現在才剛剛入門,但只要勤加修煉,我必定能在那采英關上贏了他們!」

「不是輸贏的問題。」陳安道偏過頭,輕咳一聲,「你應當也知道,他們針對你,是為著你的出身,而非本領。」

「可那些人欺人太甚!」楊心問怒道,「引開師父,給大師兄下藥,害你淋雨還處處看我不順眼!我若是沒能力,那自然要忍氣吞聲夾著尾巴做人,可既然可以一戰,那便非得打掉他們的牙不可!」

前面已能隱約看見霧淩峰上的平台。那幾樹桃花讓雨打落了花瓣,想來這最遲的春色也要過了。

「你覺得,他們最怕的是什麼?」陳安道敲了敲楊心問的肩膀,示意他放他下來。

楊心問只當沒察覺,繼續說道:「怕我得道升天,把他們全都打趴下。」

陳安道搖搖頭:「非也。」

「那還能是什麼?」楊心問猛地扭頭,陳安道這回有了經驗,立馬後仰著脖子,躲過了楊心問這一通橫掃。

「得道升天者眾,咳……便是多你一人,也沒什麼妨礙。」陳安道說,「他們怕的是以此為開端,叫凡民破開了世家壟斷修真界門路的現狀。」

楊心問身上結界的金光逐漸開始黯淡。

這結界的符文畫得錯漏百出,全靠靈力充沛才能勉力支撐。像是中途發現兩個結界有些撐不住了,楊心問便開始著重看護陳安道身上的那道結界。

陳安道沒有點破,伸手在楊心問頭頂的陣法上加了兩筆,那金光便又重新亮了起來。

他收了手,繼續說道:「百年來,偶有天資驚人的凡塵中人能憑一己之力在修真界出頭,但那終歸是握在世家中可控的定數。他們能拿捏得了他,不會讓他的宗族親人也一道入主修真界,更不會讓他在者修真界取得人脈勢力,叫凡民破出這一道口子,蜂擁而入,瓜分他們的靈石寶地。」

「今日他們擺出這樣的陣仗,卻能叫此事輕輕揭過。這般高抬輕放,原本就不是要針對你一人,而是要霧淩峰的一個態度——不會就此廣開門路,讓凡民有了可乘之機。所以這場雨我才非淋不可,那場戲也非演不可,告訴他們霧淩峰不過是保你一人便已勞心傷神,並無與世家作對的意思。」

楊心問背著陳安道走上了平台,終於將他放了下來。

他垂著頭,難得安靜地聽著陳安道說話,叫人瞧不出喜怒。

「今日雖然瞧著兇險,但不過是敲山震虎,做做樣子罷了。他們不信你一人能翻出什麼風浪,只是警告霧淩峰不要與世家作對。而且徐苶遙對大師兄的愛護並非作假,想來對他下藥,也不過是不希望他摻和到這事情里來,並無加害之意。」陳安道理了理自己的袖子,又將散了的發拿到身後,便是成了落湯雞也不願叫自己形容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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