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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卻是歪了腦袋,問道:「如今公子雖失而復得,卻傷了臉, 心中是悲多一些, 還是喜多一些?」

楊心問抽開了手, 那一圈圈的青絲便從他手中滑落, 了無痕跡地落回了陳安道的肩上。

「自然是悲多一些。」楊心問嘴角噙笑,「我與他分開了這些時日,便是再手足情深, 也是會淡的。」

翠青垂淚:「世上但凡美麗的事物為何總是這般易逝去。」

說著便起了興, 放下了手上的煙管,懷抱琵琶,輕輕撥弄了起來。

和樓下那笙離莫名激越鏗鏘的樂聲不同,翠青懷裡的琵琶是真正的「靡靡之音」, 帶著哀怨,放縱, 以及意興闌珊。

恍惚間這聲色犬馬之地, 仿佛橫陳著一具具艷屍, 艷屍里又開出花來, 花香四溢, 誘捕著聞香而來的人。

楊心問和著拍子點桌, 隱約間竟有了些困意。他掀起眼皮兒去看一旁的陳安道, 只見對方也單手支頤, 呼吸平穩, 似是已睡了過去。

「二位公子遠道而來,一曲未畢,怎麼都犯起了困?」翠青手下重了些,一邊彈一邊說道,「若是要睡,便該尋個客棧去睡,來蕊合樓做什麼呢?」

「……姑娘曲藝高超。」陳安道坐直了些,掙扎著張開了眼,「有助眠之效。」

翠青噗嗤笑了出來,信手換了個調,還沒撥弄兩下,便聽樓下的樂聲停了,周遭的燭火具是一暗。

楊心問的眼在暗處更利,緊緊地盯著翠青的一舉一動:「剛說助眠,這邊便滅了燈,你還說這不是客棧?」

「還睡呢,這可是我們蕊合樓的招牌!」翠青隨手把琵琶放到了一邊,幾步跑了過去,攀在二樓的圍欄邊,興奮地指著下面的台子,「萬千花來千子聲,每個月可就這麼一回,二位客官可聽好了!」

楊心問順著她指的往下看,果然見下方的台子亮了起來。周圍不知何時備下了十數盞琉璃燈,上方又高懸著一攏明月般的燈籠,照著台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群人。

這「花枝招展」可不是尋常的浮誇,頭飾紛亂,環飾粗重,兒臂般粗的金銀項圈箍在脖子上,長線串瑪瑙成的衣袖罩著白花花的手臂,每次揮動都像是某種鳥類的翅膀撲閃。

腰上的足金腰帶卡在盆骨兩邊,一時間看不出富貴,只覺得疼痛難忍;下銜冰種翡翠,堪堪遮住了要緊部位,叫整個腰帶愈發沉重。

穿成這樣,舞決計是跳不出什麼名堂的。

只聽鼓聲嘈嘈,鑼鼓喧天,一群衣不蔽體的男男女女在台上麻木地跳著這不倫不類的舞蹈。楊心問慢慢皺了眉,他感到樓里逐漸洶湧澎湃的魔氣,黑暗裡藏著無數雙貪婪望向台上的眼。

很快,便此起彼伏地響起了叫價的聲音。

「紅三!」

「紅七!」

「紅十二!」

只有數,卻沒有說是金還是銀。台上的人頭上插著不同顏色的翎羽,喊到無人再喊了,那台上的人便會自行拔了頭上的羽,如提線木偶般僵硬地行禮。

年紀最小的看起來竟只有十二三歲,頭戴白羽,被叫了「白二十七」後停下,行禮後自行下了台,迎著那叫他的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這舞我倒是從未見過。」楊心問說著後退幾步,站在了陳安道身前,「跳得也不怎麼樣。」

翠青頭也不回道:「舞自然是次要的,要緊的是臉。這些人日後就是我蕊合樓中的兄弟姐妹了,公子若有喜歡的,現在還能先定下。」

楊心問想了想:「瞧了一眼,也就那樣。」

像是想起了什麼,那翠青也從欄上爬了起來,轉身看向他們二人。半晌點著小步無聲地往這邊走來。

「自然是不如這位楊小公子的皮相好看。」翠青呢喃道,「比我見過的最稀罕的玉石還要動人呢。」

空氣中瀰漫的異香愈甚,熏得楊心問的鼻子都快爛了。可哪怕這樣重的味道,也蓋不住那洶湧而來的魔氣。

不是一個兩個,也不是就這蕊合樓里的人這樣。

今夜來這樓中的,竟根本沒幾個人。

他見翠青已走到了他們面前,長甲自指尖長出,前帶彎鉤,無聲息地越過楊心問,想趁著隔間的黑暗去勾他身後的陳安道。

「翠青姑娘。」楊心問抓住了她的手腕,稍稍拉近了些,和聲道:雖然感情淡了,可也到底是我的親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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