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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枝一百零四,一百零五章出現

第125章 相見當相識

冷酷的陳安道一動不動地站在門邊, 總會叫姚垣慕想起自己以前堆過的雪人。

分明一整個冬季日日都能看到,可某天醒來便會忽然消失不見,看著那灘雪水時才會恍然想起:原來春天已經到了。

「師兄, 聞家的來信,我該怎麼回?」姚垣慕跟個傳旨的太監一樣侍奉左右,小聲道, 「他們家說什麼也不肯交人。」

陳安道說:「把信謄寫一份, 送到姚家去。」

姚垣慕茫然道:「啊, 為什麼啊?」

「姚家與聞家的齟齬由來已久, 眼下又為謝晟山礦掙得頭破血流,我近日抽不開身,便勞姚家先咬著此事, 待我回來再行處理。」

姚垣慕似懂非懂地應了。

陳安道垂眼看他, 忽然道:「近來大長老似是常常找你。」

說起這個,姚垣慕整張臉垮了下去:「可不是嘛,那個什麼三宗論道再過個小半年便要開始了,大長老說要我好好表現, 不能丟臨淵宗和姚家的臉,天天教我這個教我那個, 我哪裡記得住啊!」

「他教了你什麼?」

「唔……就一些洗髓淬鍊的功法, 還說是什麼獨門秘籍, 切不可外傳, 練得我渾身哪哪兒都不舒服。」

陳安道沉默片刻, 復道:「你把功法抄錄下來給我。」

姚垣慕眨眨眼:「可是大長老說不可外傳。」

陳安道靜靜地看他。

「……好的呢師兄, 我回了信就去抄下來。」

「去吧。」陳安道說, 「這幾日雖是祭禮假, 功課也不能耽誤, 抄好了便去背七門端禮,若月後的小考你又不及格,七門史全篇抄三遍。」

姚垣慕聽了,只覺得師兄比隆冬還令人心寒。

想當初他初逢陳道友,竟誤以為對方溫柔似水,春風和煦,哪怕上任實沈長老之位掌罰,也必定跟其他長老有所不同的。

確實不同,陳長老比其他長老可怕多了。

姚垣慕面色慘澹地點頭。外頭冷得很,他一身膘也覺得遭不住,宗門的冬衣頗有些不管人死活的單薄,他在那氅里又塞了兩層襖,圓咕隆咚地往自己的觀里滾去。

開了墨盒,提筆回信。寫字的間隙抬起頭來舒展肩頸,從窗間還能看見那兩人。

一個時辰後,今日的鍛體似是告一段落。楊心問身上的傀符一暗,整個人便如同停轉的機偶,驟然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僵立在原地。

姚垣慕總是有點害怕這一幕。或許是因為陳安道用的邪咒叫他害怕,又或許是意識到方才那樣靈動的人並非真正活著。

「三年啊。」姚垣慕搓著凍僵的手指,喃喃道,「大哥你怎麼還不回來。」

他看著陳安道從袖中取出了帕子,走上前給楊心問拭汗。似是發現楊心問的頭髮有些亂,便牽引著人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散下發來,慢慢地梳著。

一邊梳,一邊說話,雖然對方根本就聽不見。

一開始連給人梳個馬尾都亂七八糟,現在已經能編四五股的小辮,用紅繩綁好,纏在環飾上,像富貴人家的小少爺。接著又在楊心問的脖子上戴長命鎖,腕上扣銀鐲,掛辟邪鈴鐺。

打理好了這些,陳安道才會牽著楊心問回屋,讓對方坐在他身旁的小椅上,看書有所感悟之時,還時常「交流」起來。

姚垣慕最開始還覺得毛骨悚然,三年多下來也已經習慣了。

所以當他抄好了自己記得的那部分功法,走進輕居觀,聞到股血腥味兒時,也已經波瀾不驚。

他站在屏風外,見屏風上兩個人影相擁。

陳安道褪了半邊的衣衫,將楊心問攬在肩窩裡,行「食」的指令,楊心問便張嘴咬下,吸食他頸邊血。

一聲悶哼後,便是些細碎的喘息,間或有些吃疼的嘶聲。

姚垣慕撓了撓頭,退到了外間。

不知是不是養得太好,他大哥這幾年長得飛快,原本瘦瘦小小的模樣,如今站直了已經與師兄一般高,臉也不是孩子模樣,雖稚氣未脫,可已全然是個俊美少年的外貌。

前幾年只覺得師兄怪慘的畫面,如今再瞧,總覺得看著怪不合適的。

他蹲在門外等了一會兒,腿都麻了,等裡面沒了動靜,才拿著謄寫的功法走進去。

屋裡的血腥氣還沒散,陳安道已經整好了衣衫,用帕子擦著楊心問唇邊的血。

姚垣慕看他面色蒼白,有些擔心道:「師兄,你前幾天才退的熱,可別又病倒了。」

「……無妨。」陳安道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峰主令放在外間的桌上,你一會兒出去時記得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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