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上手敲門,他餘光卻瞥見了幾個躲在拐角處的人頭。
郭川眨了眨眼,那幾個兄弟忙沖他對口型,無聲道:「先——敲——門——」
本就是要先敲門的,也不知為何要專門提醒他這件事。
郭川好奇地走了過去,那群人連忙後退,擠作一團,不知誰踩了誰的腳,還「哎呦」了一聲,忙讓旁邊的人給搗住了嘴巴。
受到這緊張氣氛的影響,郭川也下意識小聲道:「怎麼了?你們為什麼躲在這裡?」
幾人做賊樣的四處亂瞟,卻又暗示性地瞧他兩眼,滿臉寫著「快來問,多問兩句」。
「到底怎麼了?」郭川撓撓頭,手上還拿著那沓紙,「我到底能不能進去?」
「既能,又不能。」一個豁牙的提燈士說得玄之又玄,「反正你一會兒敲門,要是裡面沒反應,可千萬不能進。」
郭川問:「為什麼?」
另一個瘦高瘦高的提燈士道:「因為陳仙師和楊仙師都在裡面。」
「我知道啊。」郭川有些驕傲地挺了挺胸,「屋子還是我去輪值前收拾的呢。」
「你知道個什麼?」被踩腳的那位忙道,「他倆——一張床——一整夜——到現在還沒起呢!」
郭川問:「那又怎麼了?」
豁牙的道:「哎呀,小川昨天白日裡不在所里,沒看到那陳仙師和楊仙師那勁兒!他不懂的。」
郭川越發茫然道:「什麼勁兒?」
「就、就你跟你媳婦兒那勁兒。」
「可我沒有媳婦兒啊。」
「嘖,意會,意會!」
「你昨日不是在這裡當夜值嗎?怎麼樣,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什麼什麼動靜啊……昨晚安靜得很。」郭川覺得這幾人莫名其妙,不想搭理了,又回到了門前叩了兩下門,隨即喊道,「陳仙師,方司晨有東西托我轉交給您。」
郭川說著看了兩眼手上的紙,發現是顧小六的行蹤記錄。
他和顧小六關係好,當時盯梢顧小六的任務是他在做。
只是那時,他以為是小六要升官前的考核,怎麼也沒想到,顧小六會和邪修,會和萬般仙眾牽扯到一起,最後還失了性命。
「進來吧。」
屋裡傳來了回應。那幾個又八卦又閒的同僚們探頭探腦的,郭川看著不合適,進門前還把門給「嘭」得帶上了。
這裡頭的景象自然不是那幾人所想,二位仙師都已經下了床,陳安道已然收拾停當,正在給楊心問梳頭。
這屋子雖是倉促收拾出來的,但郭川選的是個坐北朝南的好位置,炭火也燒得特別足,屋裡暖得叫人發困,窗邊的微塵在光柱下靜謐地飛舞。
楊心問眯著眼,微微仰著頭,兩條腿前後盪著,脖子上繫著的紅繩也晃呀晃的,似是很愜意的模樣。揚起的側臉上落了光,隱約能看見些絨毛,聽到聲音微微側過臉,闔著的眼倏忽睜開。
與那暖陽不甚般配的寒芒掃了過來,叫郭川驟然覺得頸下一涼。
「別動。」陳安道開口。
郭川連忙屏息,連呼吸都停下了,可隨即便發現陳仙師是在跟楊仙師說話。
楊心問立馬擺正了臉,衝著桌上鏡前的自己笑道:「師兄手真巧。」
「練出來的,以前扯掉過你不少頭髮。」陳安道說著手下略頓,對郭川說,「方司晨那兒的什麼東西?」
「顧、顧小六的行蹤記錄。」
陳安道略略皺眉:「我應該是讓秦監侯負責此事的。」
郭川不知道自己的兩個上司有多畜生,只訥訥地「啊」了一聲,竟還為上司找補起來:「可能是因為當時的記錄是我在做,所以讓我來送,若有什麼記錄不清的,仙師能直接問我。」
「這樣。」陳安道說,「那麻煩你稍等一下。」
他說著將梳子放在了桌上,伸手解下了楊心問脖子上的紅繩,開始綁頭髮。
郭川放哨樣的站在門口,楊心問盯著鏡子,半晌突然仰起頭來,剛要綁好的頭髮驟然一松,還不等人罵,他就看著陳安道笑開道:「師兄,你的眼睛真好看。」
這話沒頭沒尾,郭川都一時愣住了,再看這兩人,竟覺得確實親密不似尋常師兄弟。
他們怎麼說的來著?
什麼什麼勁兒?
楊心問接著說:「我想舔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