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垣慕鼓著口牛勁兒, 陀螺樣的轉了一天了,可人怎麼還沒回來?
「不應該呀。」姚垣慕嘀咕著,「兩天前說今天就該到的。」
可這兩天裡一點消息沒傳來就是了。
不會出什麼事了嗎?
這話姚垣慕只敢心裡想想, 他忌諱比螞蟻多, 生怕大過年的說出口就晦氣成真了。
「有師兄在,肯定出不了什麼事。」他強撐起笑容,跟傀偶說,「而且大哥也醒了……大哥可是這世上最可靠的男人, 能出什麼事?」
傀偶聽不懂,傀偶在低頭等下一個任務。
就在姚垣慕惶惶不安之時, 小徑深處傳來了腳步聲。
他猛地跳起來, 達到了自己的身形不該有的高度, 三步並作兩步地沖了過去, 險些從路口滾下去。
隨後便看見李正德跟縷遊魂樣的飄上來,
「啊, 師父。」姚垣慕心直口快, 「怎麼是你啊?」
李正德能飛絕不走, 所以大多時候都在腳不沾地地飄來飄去, 顯得有點像青天白日鬧鬼。若趕上他本人氣色不佳,心情不虞之時,便顯得更不吉利了。
「是我怎麼了?」李正德眼下似乎就有些心情不虞,「我不能來了?」
姚垣慕忙道:「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只是這次閉關……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李正德移開了眼,半晌道:「有事。」
「什麼事?」姚垣慕下意識便追問,「過年?」
「過年?」
李正德皺眉,嘟噥了一會兒才道:「今天要過年了?」
合著您不知道啊!
姚垣慕再探:「那……那是為了接師兄和大哥嗎?」
李正德又奇道:「他們要回來了?這麼快?」
「……說是今天要回來的。」姚垣慕被哽得不想說話,愁眉苦臉地坐回了門框邊,「可這個點還沒見人影,這兩天也沒收到傳信,天涯咒里安安靜靜的,我擔心他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兒。」
李正德雙手兜在袖裡,不以為意道:「能有什麼事兒,那小子不是都醒了嗎,能把那個誰給弄了,這世上能贏他的就不剩幾個了。」
李正德對境界的感知非常遲鈍,世上所有的人他只分成兩類,一類是能接他一擊的,一類是不能的。他隱約記得那個無首猴是前者,雖然也就一擊,但放眼北岱也沒幾個人能做到,楊心問能打敗他,那必然也就成了前者。
按照他庸俗的戰力學排行,楊心問沒道理在北岱出事,更何況身邊還跟了個陳安道。
這些話並不能給姚垣慕帶來多少寬慰。
姚垣慕是個愛操心的,跟他的奶奶很像,什麼事兒都喜歡往最壞的地方去想,而且越想越糟,到最後往往會變成自己嚇自己,長此以往都把自己的膽子給嚇小了。
「會不會是大哥剛醒來,還沒恢復過來?」
「有什麼可恢復的,陳安道天天控著他鍛體,比我練得還勤。」
「可能是遭人暗算……」
「暗算誰?陳安道嗎?他能被人暗算我笑他一整年。」
「還有可能——」
「行了。」李正德打斷道,兩眼看向那山路的路口,「人都上來了。」
夕陽的餘暉將盡,乾枯的桃樹在平台上扯出了個細長的影子,與台階上走來的人影交疊。
姚垣慕這次卻沒有立刻便看過去。像是有些驚訝,又像是有些緊張,他的頭轉過去了,眼睛卻還留在原地,怯生生的,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地追了上來。
楊心問背著陳安道走上了最後一階台階。
踩雪的聲音沙沙似碎葉,叫姚垣慕想起三年前的秋天。楊心問左右看了看,最後眯眼看向了門檻邊一坐一站的兩人,半晌評價道:「你們還真沒什麼變化。」
一桌,一椅,一樹,一池塘。眼前的一切當真與三年前沒有半分差別。
姚垣慕的眼前霎時朦朧一片,豆大的淚滴爭先恐後地流了出來,他「啊」「啊」了兩聲,卻沒說出話來。
其他人叫他嚇了一跳,連半夢半醒的陳安道都微微掀起了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