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窗。」徐麟扒在窗口往下看,「就一個好大的洞。」
姚業同拿起桌上疑似杯子的圓筒狀物什看了看:「這杯子豁了三個口,還是豁在底下,這該如何用啊?」
彥度飛說:「這屋子是長老的屋子,長老自然會有辦法,其他的屋子裡是沒有的。」
姚業同一愣:「是沒有豁口還是沒有杯子?」
彥度飛:「自然是沒有杯子。諸位要是口渴,需要自行去矮堡邊的井裡挑。挑水的桶去食堂里借,借了要登記,都是要還的。」
「沒有茶杯和茶壺,那該怎麼泡茶?」
「這倒是不用擔心。」彥度飛說,「我們這兒沒茶。」
他說完便走,留下一屋子的人在漏風的房間裡呆若木雞,久久不能回神。
第190章 齊聚
雒鳴宗清貧的程度遠遠超出眾人的預料, 分好了房間後,連姚垣慕都忍不住嘟囔了句這地兒可真窮。
「有你家以前窮嗎?」楊心問從褥子下抽出根麥草來看了看,「這草看著還行, 沒發霉。」
「……那倒是不至於。」姚垣慕搓搓手,「至少他們管飯吧。」
事實上是不管的。
他們有食堂,但每樣飯菜都要給錢, 靈石都不收, 只收硬鈔, 一盤青菜敢收兩個銅子兒, 任誰來了都要驚呼一聲怎麼不去搶。
徐麟和白歸對物價沒什麼概念,但他們身上一個子兒都沒有,楊心問有概念, 見這明搶的物價也乾脆辟穀, 只有姚垣慕兜里有些錢,知道這玩意兒貴,還一頓不能少,只能含淚掏空口袋去買了。
一邊吃一邊愁眉苦臉道:「師兄每個月給我十兩銀子, 這裡吃一頓肉就能用掉一兩——呲溜——呼,呼呼, 燙——而且那廚子刀工也太好了, 牛肉竟然能是透明的!他們的廚子肯定是刀修!」
他不說楊心問都沒發現這面里有牛肉, 還以為他一兩銀子買的清湯麵呢。
「他們是真的窮瘋了。」徐麟和白歸在一旁干啃辟穀丹, 這丹實在是太寡淡, 又各拿了個小碗來分姚垣慕的麵湯, 「他們宗內的弟子吃飯都不用錢, 對外來的就往死里宰, 到底是誰決定今年在雒鳴宗辦論劍大會的?」
姚垣慕讓麵條嗆了一下, 猛地偏頭咳了兩聲。
「咳、咳咳……不知道啊。」他鼻孔里都在冒湯水,還在著急忙慌地不打自招,「我、我不知道啊……」
楊心問睨他一眼,心裡有數了。
三日後,長明宗的回信姍姍來遲。楊心問等人正在西角樓下的空地練劍,便見彥度飛腳下踩著風火輪一般抱著只鴿子匆匆路過。
姚垣慕對肉的渴望已經到了地上爬過螞蟻他都流口水的程度,這正過著招,他都能走神,那隻肥鴿他看了好久,人都走遠了他才愣愣道:「長明宗的人會來嗎?」
楊心問點點頭,挑飛了姚垣慕手裡的劍,上搶推出一掌:「會。」
姚垣慕學藝不精還愛走神,來這裡的幾個弟子時而互相較量,大多有輸有贏,獨獨他是一次沒贏過。被這一掌掀翻在地,姚垣慕熟練地用屁股著地,受身卸力倒是練得很好。
他坐在地上茫然道:「大哥你怎麼這麼確定?」
楊心問用劍鞘把人挑起來,不許他賴在地上躲懶。
「真當你們在幹什麼我一點看不出來。」楊心問把劍鞘挑高了些,微微揚起頭,迎著日光看姚垣慕,「我可真是寒心,你叫我一聲大哥,叫得倒是很親,可怎麼胳膊肘老往外拐?」
姚垣慕面色驟白,本就很不值錢的模樣變得更不值錢了,吊死鬼樣的被劍鞘勾著衣領,搖搖晃晃的不出聲。
「當然,畢竟你吃的喝的都是他給你的,衣食父母也是父母,親哥不如親爹娘,我也能理解。」楊心問眼角眉梢都帶著料峭春寒,偏偏嘴角勾了起來,和煦無比地笑著,「但你們倆拿我當傻子哄,便多少有些不厚道了吧。」
雒鳴宗內的房屋模樣都很奇怪,高矮不一,眾壑嶙峋,低矮的平台邊上就是高聳入雲的望海哨所。哨所的陰影如一把劈開大地的利劍,將楊心問的臉也割成了陰陽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