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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錯誤在此刻糾正。

楊心問朝著天幕伸出了手,那黑鏡中的自己也同樣伸出了手。

那個「楊心問」回應了他。

所有的濃霧凝聚成了一個實體,自天空一躍而下。

他和自己十指相扣。

他和深淵額頭相觸。

他即祂。

收束的蒼穹落下了真正的瓢盆大雨,那企圖洗淨世間所有罪惡的透明的雨滴滌盪著人間,自鬼蜮里,穿過湘平,橫跨京城,蹚過平罡城,落在臨淵宗的山頭,打濕舊廟的屋頂。

持刀的魔修一怔,緊緊地環抱著自己,仿佛自己的一部份被無形的手給抽走;魔獸群潮忽而著天際長嘯,隨即轉身朝著同一處奔去,而那飛奔的身影也逐漸消散;魘鎮鏘然落地,躲藏在各處的人們只看見一把破舊的刀鏜;厲鬼如雲煙飄散,血紅的長甲在驚懼的孩子面前消失;不知疲倦更無論生死的走肉跌倒在地,壓在了他們追擊的活人身上,再無生息。

腐朽的草木死去,遺骸沉入泥底,滋養新生的枝椏。

楊心問抬手,拭去了他眼皮上就快凝固的血液。

「我知道。」他的腳下是僅剩的死亡,是黎明前最後的殺伐,沒有人知道這是不是最好的答案,但這是他做出的選擇。

他朝著鬼蜮深處踏去。

「深淵本就無從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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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元元年,楊心問戮殺千餘修士已成三元醮,邪功大成,遁入鬼蜮深處不出,三宗名存實亡。

清元二年春,五家合會再開,因屬地劃分不均,季家與姚家開戰,屬地內傷亡逾千。

清元二年冬,仙門加增「敬稅」,百姓對現下世間無妖魔,卻要供養仙門中人的現狀極為不滿,聞家屬地的農民以「世無魔,仙何祿」為旗號,掀起叛亂,在汶水一代被鎮壓,傷亡逾萬。

清元三年春,大魔楊心問出山,取聞家家主項上人頭,強占了聞家所有屬地,五家七十二門如臨大敵,暫息戰火,急召合會,共商討魔大計。

二月,千吊谷。

「我操!那什麼玩意兒!」陳勉一開口,驚呼聲便在空蕩的山谷間迴蕩,空谷傳響,仿佛同時有千百個人在此起彼伏地說話。

陳勤忙小聲呵斥道:「你少在上官家的地盤給家主丟人!」

上官家的主家坐於千吊谷之上,萬丈懸崖之巔。數十個木製吊腳樓相接,與樹叢仿佛生在一處,分不出那些屋子是樹洞,還是那些樹木才是裝點。

樹幹上掛滿了彩線和他們未完工的傀儡,雖大多是木質,但在這潮濕的環境下也不見霉斑,只是遠看著實瘮人。

陳勉定睛細看,才發現那些是傀儡,仍是心有餘悸地按了按胸膛。

「這地方真能住人?」陳勉不禁嘟囔道,「各家主晚上住這兒,真不知道起夜時該是個什麼場面。家主,您最近也愛搗鼓傀儡,咱陳家也要成這樣嗎?」

先他們一步的陳安道略一頓足,沒轉過頭來,只輕聲道:「不會。」

陳勤的太陽穴突突地疼:「陳勉你這嘴有沒有的停,這都要到了,叫上官家的人聽了算什麼事兒?」

那「自掛林」的小徑邊上,果然站著兩個丫鬟打扮的人。他們走近,還未開口,陳勉便瞅到了那倆丫鬟口周和關節處的木球,當即倒吸一口冷氣,後退了三步。

那倆「丫鬟」的眼珠子定定地看著身前的地面,臉卻心轉過來了,連接著托盤的手臂舉了起來,朝向陳安道,緩緩開口:「有帖,客。無帖,敵。」

陳勤從袖中抽出帖來,放在了那托盤上,請帖的一角浮現出金印,與托盤上的金印一模一樣。

隨即,那倆丫鬟的腦袋裡傳出清脆的「咔噠」聲,齒輪推動著它們的口周,咧出了個詭異的笑容。

「是客,有請。」

兩個傀儡沒完沒完沒了地叫著:「是客,有請。」

不遠處兩個小廝打扮的傀儡也醒過來了,朝著林子深處喊著:「是客,有請。」

一聲聲「是客有請」在千吊谷迴響,陳勉毛骨悚然,又不敢再亂說話了,只能瘋狂給陳勤使眼色,從表情看來罵得很髒。

三人在這一聲聲的「是客有請」里走向了吊腳樓。

今年的合會定在上官家確實是無奈之舉。季姚兩家打得不可開交,岳家家主最近在鬧著入佛門,聞家家主被殺又被奪了封地,陳家三年來不迎外人入兮山,只能捏著鼻子來上官家舉辦合會。

他們跟著那倆傀儡,從吊腳樓的樓梯拾階而上。大門開著,陳安道提了提衣擺走近去,便見屋裡其他四家的代表都已來齊,見他進來,四雙眼齊齊朝他剮來,顯然很不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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