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吧,不過頭髮打捲兒也沒什麼不好,就是梳頭髮的時候要多花點時間。」賀聽瀾叨咕道。
「但是冬天的時候蓋著很暖和,以前我住在森林裡的時候,就特別喜歡用頭髮蓋住自己保暖。」
說到這,賀聽瀾似乎是想到什麼好玩的東西,突然轉過身來,笑眯眯地對傅彥道:「哎,你見過松鼠睡覺的樣子嗎?」
「沒有。」傅彥搖搖頭,「我只見過松鼠從我面前擺著的一盤堅果里偷走幾個,還把自己的腮幫子塞得鼓鼓的。」
賀聽瀾被逗笑了,繼續說道:「我見過,它們睡覺的時候喜歡用蓬鬆的大尾巴蓋住自己,就像蓋著棉被一樣。看著就很舒服。」
這個描述聽起來很可愛,傅彥想了一下這個畫面,也忍不住笑了。
可是下一刻傅彥又意識到賀聽瀾方才所說的,他曾經住在森林裡那段日子,不免有些心疼。
野外那麼危險,有了上頓沒下頓的,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是怎麼撐下來的?
「你住在森林裡,是不是很容易餓肚子?」傅彥怕他不願意多提那段生活,便試探地問道。
「最開始的那幾天會。」賀聽瀾倒是絲毫不在意,像講故事似的回憶起來。
「但是過了七八天就摸清門道了。哪裡有沒毒的果子,哪裡有乾淨的水喝,哪裡有能吃的野菜,哪裡有野兔的洞穴……」
「後來遇到了大灰,我就跟它相依為命。哦對,大灰是一頭狼。」
傅彥愣了一下才想起來,他記得自己剛養好傷、試圖半夜逃跑那次,賀聽瀾就提到過他有一個狼兄弟。
好像賀聽瀾還搶了大灰的獵物,還被追了十幾里地來著。
傅彥忍俊不禁,「你不怕它咬你嗎?」
「一開始肯定怕,它也有點怕我,但後來就不怕了。」賀聽瀾說。
「當時剛好是冬天,我晚上點了火堆取暖,大灰也想來取暖,但是又不太敢靠近,就趴在離火堆有一點距離的地方。」
「有時候我烤肉吃,會把啃剩的骨頭扔給它。時間一長它就敢靠近我了,經常趴在我腳邊睡覺。」
「後來我發現狼的警覺性很好,半夜如果有別的野獸在附近,它總能第一時間發現,並且發出嚎叫。也是多虧了有大灰,要不然我早就被豹子咬死了。」
傅彥莞爾,不禁感嘆道:「你的人生好精彩,這些事情我以前別說是聽過了,連想都沒敢想過。」
「其實你過去的生活對於我來說也挺新奇的。」賀聽瀾道,「我記得你說過你家裡人特別多,都沾親帶故的。」
傅彥笑著調侃:「沒有你寨子裡的人多。」
「那能一樣麼?」賀聽瀾失笑,「寨子裡的大家本來沒什麼交集,奔著抱團取暖、湊到一起過日子才認識了。如果將來有一天,發現彼此不是一路人,也可以乾淨利索地分開。可你家不一樣,那是一出生就綁定的血緣,無論如何都割捨不掉的。」
賀聽瀾這番話讓傅彥不由得陷入沉思。
傅彥一出生就生活在世家大族裡,身邊的朋友同窗大多也來自相似的家庭背景,對於他而言早已習以為常。
可是這些對於賀聽瀾來說,似乎陌生得很。
傅彥總覺得賀聽瀾身上有種莫名的疏離感。
雖然賀聽瀾性格開朗健談,善於和人打交道,感覺和誰都能聊上幾句似的。可是傅彥總覺得他和誰的聯繫都不怎麼緊密。
仿佛只要他想,他可以隨時抽身離去,斬斷與任何人的關係。
哪怕是傅彥他自己,也不過是和賀聽瀾相識兩個多月而已。
這讓傅彥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不過賀聽瀾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此時傅彥心裡的小九九,他繼續自說自話地回憶著小時候的野外生活。
「誒?你是不是還沒見過我抓魚?」賀聽瀾突然想到這點,興奮地說。「我跟你講,我超會抓魚的!」
「是嗎?」傅彥幫他把頭髮捋順,「那改天你給我露一手。」
「好哇!」賀聽瀾點點頭,「我從小就喜歡戲水,所以水性特別好,有些魚都不一定游得過我。而且我能在水底憋氣很久,你要不要看看?」
傅彥挑眉,「現在?」
「嗯,就現在。」賀聽瀾來興致了,語調也上揚起來,「一會我沉到水裡你就開始數數,我最少也能憋氣一百個數!」
「好啊,那你準備好就開始。」傅彥原本覺著這種事情有些幼稚,可是由賀聽瀾提出來,他反而開始感興趣了。
賀聽瀾摩拳擦掌,深深吸了一口氣,憋住,然後猛地潛入水裡。
傅彥十分配合地數起數來:「一、二、三……」
他不禁有點想笑,這個畫面實在是太喜感了。
賀聽瀾整個人都在水下,只有頭□□在水面,蜿蜒曲折地隨著水波一盪一盪的。
有點像搖曳舞動的水草。
誰知下一刻傅彥突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蹭了一下自己的腹部。
他連忙低頭查看,卻沒發現什麼異常。
可能是幻覺?
結果沒過多久,傅彥又感到了更實在的一個東西貼在自己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