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 還會邀請類似封疆大吏這樣的地方官員,以及皇親宗室,和已經致仕的、年高有功的老臣。
而傅彥身為吏部員外郎,只是個從五品,按理來說本不應該受邀在列。
然而宮宴規模之大, 除了皇帝在太極殿宴請前臣, 后妃們和宗室貴族女眷也會在含元殿舉辦單獨的宴會。
若無特殊照顧, 每位受邀的大臣僅可以攜兩名家眷,這兩人可以是大臣的妻女,或者是尚未成年的子孫。
對傅景淵而言,不管他個人的意願如何,為了體面他也必須得帶自己的妻子與嫡長子。
可是像傅彥這樣已有官職的高官之子,與后妃女眷們待在一處顯然不妥。
於是早在大梁立國不久的時候,高祖皇帝就修改了規定——
凡是官職低於從四品,但其父兄受邀出席宮宴的官員,也將受邀在列, 同時也享有攜兩名家眷的權力。
如此一來,傅家除了傅景淵和傅彥父子倆,還有四個參加宮宴的名額。
這下可好,傅彥暗暗心想,家裡又有的忙了。
傅彥好不容易趕在年前把手頭的活忙完,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中,準備好好休息一番。
誰曾想家裡這一大堆人根本不給他自己一個人待著的機會,反而整天變著法兒地來打擾他。
有很多弟弟妹妹的感覺是不一般哈。
熱鬧,真是熱鬧,比那個元宵節趕集還熱鬧!
就連那位向來不愛搭理人的五妹妹,近幾日也往傅彥這兒跑得很是頻繁。
「大哥哥,你看我這幅字帖寫得如何?」傅宛儀拿著一幅字帖,巴巴地湊到傅彥跟前,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傅彥累得頭疼,並不想搭理這個不怎麼熟的異母妹妹。
但他還是看在親緣關係上,耐著性子給傅宛儀指點一二。
「五妹妹這幅字筆力靈巧,又不失端正,令人覺著清新雅致。對比春天時已經是進步飛快,可見妹妹定是下了不少功夫。」傅彥先是誇讚道。
「然則,從整體觀來似乎有些工整不足,字距略顯忽近忽疏。如果在練字的時候可以更加靜心,摒除其餘雜念,專注於筆尖,想必會更上一層樓。」
傅宛儀明顯是愣了一下,然後連忙笑著說:「宛儀知道了,回去便按照哥哥說的勤加練習。」
「對了,這眼看著新年宮宴馬上就要到了。」傅宛儀將字帖收了起來,一屁股坐到傅彥旁邊的椅子上。
「大哥哥,今年是你第一年以朝臣的身份和父親入宮,都準備帶誰啊?」
傅彥看了她一眼,隨即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帶誰肯定要由父親來決定。」傅彥笑著說,「我只是個從五品官,若不是因為父親是戶部尚書,咱們家也不會有四個出席宮宴的名額。此等大事,當然得由父親來拍板,我哪兒有決定的權力呢?」
傅宛儀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又露出天真明媚的神情。
「哎呀,說是這麼說嘛。可是除了母親和大姐姐,還剩下兩個名額,不還是從我們這些弟弟妹妹當中挑兩個?」傅宛儀往傅彥身邊湊了湊。
「大哥哥,我在家裡都要憋壞了,想出去見見世面。今年你就帶我去好不好?」傅宛儀十分期待地看著傅彥。
這哪是憋壞了想出去見見世面,傅彥心想,分明就是想去見見某些人!
傅宛儀這幅字寫的是前朝大才子陸明澄的文章《北蒼賦》,描述的是北國風光。
大漠戈壁,朗月星空,駝鈴清脆悠長,以及夜晚聽到狼群此起彼伏的嚎叫。
傅彥記得他這個五妹妹從前是對這些不感興趣的。
小時候家中兄弟姊妹一同在私塾學習,傅宛儀便對這類詩文興致缺缺,反而更喜歡一些婉約抒情的。
直到傅宛儀在前年上巳節的時候,偶然遇見了謝家大公子,之後沒過多久,傅宛儀便「性格大變」,突然就喜歡上了這些豪放不羈的詩文來。
謝家大公子最喜歡的也是這類詩文,這一點但凡是與之同窗過的學子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傅宛儀是何用心,自然不言而喻。
於是傅彥從書架上取下來一本書,對傅宛儀道:「五妹妹,參加宮宴這件事實在不是我能決定得了的。你若真想去,還是去求求父親吧。」
說罷,傅彥將那本書攤開,「我要讀會兒書,少頃便要歇息了。天色已晚,五妹妹也早點回房吧。」
傅宛儀在傅彥這討了個沒趣,於是懨懨地離開了。
看她走後,傅彥無奈地嘆了口氣。
算了,這些事還是少操心比較好。
看會兒書消遣消遣吧。
說來也是巧,傅彥隨手一拿就拿到了《國史》。
他翻開一看,正好是大梁建國時的那段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