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麼看不看得開的?」賀聽瀾詫異道,「人到哪兒就該享受哪兒的樂趣。我總不能在山裡惦記著金陵城的繁華,又在金陵城惦記著山裡的逍遙自在吧?」
「說的對!」林端贊同道,「只是絕大部分人都不懂得享受眼前擁有的,更喜歡惦記自己沒有的東西。」
兩人一路閒聊著,不知不覺就來到了詔獄。
通往詔獄的台階很長,賀聽瀾每往下走一步就覺得那股子寒意更重一分。
台階和兩面牆壁都已十分斑駁,留下了歲月的痕跡。
嘶……
賀聽瀾不禁打了個哆嗦。
感覺陰森森的,不僅僅是冷,而是那種瘮人的寒意絲絲入骨,好像能吞噬人的每一寸肌膚。
林端看出來了賀聽瀾的發怵,笑著安慰道:「不用害怕,這裡有人嚴格把守,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只是畢竟是詔獄嘛,裡面死過很多囚犯,第一次來有點害怕是正常的,像我們這種經常光顧的早就習慣了。」
賀聽瀾連連點頭,結巴道:「我、我自然相信這裡是嚴格把守的。」
林端抿唇微笑,「這邊請。」
二人穿過幽暗潮濕的長廊,兩側牢房關押著的囚犯們紛紛撲到門上,伸著手,嘶啞喊道:「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
「別理他們。」林端一邊走,一邊轉頭對賀聽瀾道,「這些囚犯都是窮凶極惡之徒,陰險狡詐至極,每次見到有人路過都會喊同樣的話,我都聽了八百回了。」
賀聽瀾點點頭,「每個罪犯都會說自己是冤枉的。」
就在二人轉過一個拐角,來到另外一排牢房時,一個背對著門的囚犯聽到說話聲,轉頭看向賀聽瀾和林端。
賀聽瀾也好奇地看了過去。
然而,當賀聽瀾與那名囚犯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囚犯突然像發了瘋似的,猛地撲到大門上。
「盟主!盟主!」囚犯嘶啞地喊道,雙手緊緊攥著貼門上的欄杆,將整個門晃得咣啷咣啷直響。
賀聽瀾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往後一躲。
「賀技正,不用擔心,這鐵門牢固著呢,他出不來的。」林端道。
說罷,林端吩咐守在一邊的獄卒道:「把他弄回去,嚇到人了沒看見嗎?!」
「是!」獄卒轉身便用一根長長的木桿朝那名囚犯一懟,囚犯直接被懟飛了出去,「砰」地一聲撞在後面的牆壁上,軟趴趴地跌落在地,沒了聲音。
林端轉頭對賀聽瀾道:「讓賀技正受驚了,那人腦子不太正常,經常瘋言瘋語的說些亂七八糟的話,別理他就好。」
「哦……好。」賀聽瀾驚魂未定地咽了咽口水。
他繼續跟著林端走,卻在心裡默默記下了這間牢房的位置,以及那名囚犯的樣貌。
他說盟主?
難道是清河盟的人?
他見過阿娘?
賀聽瀾心中升起許多猜測。
什麼時候得找機會見見這個人,此人身上肯定有許多故事。
正琢磨著,賀聽瀾不知不覺地就跟著林端來到了一間牢房前。
「就是這兒了。」林端道。
吩咐獄卒將門打開後,林端對賀聽瀾比了個「請」的手勢,「賀技正,昨夜試圖逃跑的就是此人,你可以隨便審了。」
第149章
「都說了, 我就是一個到處打零工的。」試圖逃出城的那人說道,「我家老娘病重,好不容易才攢夠了錢買了藥,著急回去給我娘治病才不得不出城。兩位官爺, 您二位行行好, 就讓我回家一趟吧!」
「實在不行, 我自己可以不離開金陵城, 但是您能不能托人幫我把藥送回去?真的有急用。」
賀聽瀾轉頭看向林端, 小聲道:「我看他言辭懇切, 不像是撒謊啊。」
「是看不出來什麼破綻。」林端道, 「但我還是覺得蹊蹺, 你看看能不能查出什麼來。」
「你審過他了?沒問題?」賀聽瀾又問。
「沒問題。」林端有些尷尬地搖搖頭,「他的官籍、身份、包袱里的藥,都對得上。」
「嘶……」賀聽瀾有些犯愁,「這就難辦了。」
於是賀聽瀾走到囚犯跟前,友善道:「這位兄台, 你先別著急, 我們也是例行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