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餘的女眷則在御鑾衛的護送下先行前往行宮休息。
接近年關,飛鹿原上寒風瑟瑟,吹得人們耳朵鼻頭都有些僵。
眾人排成長長的一條隊伍,跟隨元興帝在飛鹿原里走走停停。
賀聽瀾伸著脖子瞅元興帝的背影,忍不住樂了。
「宮裡的伙食肯定很不錯。」賀聽瀾悄咪咪地說。
「那是自然。」傅彥點點頭,「你怎麼突然提這個?」
「你看皇帝的背影。」賀聽瀾用手比了個很寬的距離,「他有這麼寬。」
「噓!」傅彥連忙捂住賀聽瀾的嘴,「你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私下評論聖上的身材樣貌!」
「隔得這麼遠,就算是我正常說話他都聽不到。」賀聽瀾不屑一顧,「誒,你說聖上跟那幾個大官聊什麼呢?」
隨行的人數實在太多,像傅彥和賀聽瀾這樣的五六品小官,又是晚輩,自然站在隊伍靠後的位置,和最前面的元興帝隔著十萬八千里遠。
傅彥哪兒能聽見,猜測道:「應該是在聊以前的事情吧。據說聖上年輕時經常來飛鹿原狩獵,此處應該也承載著聖上不少的回憶。」
「聖上會狩獵,那一會圍獵開始之後他也會入場嗎?」賀聽瀾好奇道,「也不知道聖上的狩獵水平怎麼樣。」
「年輕時自然是好的,我聽我爹提起過。」傅彥道,「只是身為一國之君哪有那麼多功夫出城狩獵,長年不練習,有所退步也是難免的。」
賀聽瀾剛想說「也不知道跟我比怎麼樣」,但是轉念一想,這話說出來只怕又要把傅彥嚇一跳。
還是算了,別嚇他了。
元興帝今日的興致確實很高,一邊沿途往行宮走,一邊與左右幾位重臣說自己年輕時的事情。
「朕記得,那時候就數伯恆最善騎射。」元興帝笑著對顧懷仁道,「每次出城狩獵,我們其他幾人加一塊才勉強能贏過伯恆。」
顧懷仁一時間有些恍惚,伯恆是他的字,現在已經很少有人這麼叫他了。
「讓陛下見笑了。」顧懷仁連忙道,「那時年少輕狂,把輸贏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現在想想,真是幼稚啊。」
「哎,少年人嘛,就是要看重輸贏。」元興帝擺擺手道,「若是連年輕兒郎都沒了好勝心,那我大梁豈不是要走向垂暮了?」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紛紛心裡一緊。
這話該怎麼接?
還是謝昱從容不迫,甚至笑著調侃道:「陛下說得在理,只是時機不對。」
「哦?元修此言何意啊?」
「回陛下,昨晚射箭比賽可是相當精彩。」謝昱說,「我大梁的好兒郎們皆是全力以赴,賽場上瞬息萬變,可謂是臣這幾年來看到的最激動人心的一場比賽了。」
「孩子們如此出色,陛下不誇誇他們,卻提什麼『走向垂暮』,實在是有些掃興。」
元興帝哈哈大笑,「元修還是這般直言不諱。不過,朕就喜歡你這份坦蕩!」
「臣謝陛下誇讚。」謝昱微笑著一點頭。
「說起昨晚的射箭比賽,今年依舊是無懿拔得頭籌嗎?」元興帝突然問道。
「並非。」謝昱道,「是軍械司的賀技正。其箭術了得,甚至能蒙住雙眼,僅憑聽聲辨位一箭射中五枚銅錢。犬子還差得遠呢。」
「哦?」元興帝腳步一滯,頗為感興趣道:「賀技正今日可在?朕想見見是何等出挑的兒郎。」
「是,陛下,奴才這就去給您請過來。」一旁的內侍十分有眼力見,連忙一路小跑到隊伍的後面。
此時的賀聽瀾絲毫不知情,只是遠遠的看見一名內侍朝自己這邊跑了過來。
「那個人怎麼這麼著急?」賀聽瀾扯了扯傅彥的衣袖,「他不會內急吧?哎喲那可難辦。」
傅彥簡直哭笑不得,「你想哪去了?」
結果還沒等賀聽瀾再說什麼,內侍就在他面前停了下來。
「賀技正,聖上召您過去一趟。」內侍行禮道。
「我?」賀聽瀾一頭霧水地指了指自己,「叫我幹嘛?好事壞事?」
「哎喲,您就別問那麼多了,跟奴才走吧。」內侍道。
賀聽瀾猶豫地看向傅彥。
「應該是好事。」傅彥道,「估計聖上是要問你射箭比賽的事。」
有道理,賀聽瀾點點頭。
「賀技正,這邊請。」內侍對賀聽瀾彎了彎腰,帶他沿著隊伍一路走到最前面。
雖然不知道元興帝叫他所謂何事,但是賀聽瀾有些激動。
要見到皇帝了嘿嘿嘿,還是皇帝主動叫的自己!
他倒要看看一國之君長什麼樣,眼睛是大是小,眉毛是粗是細,鼻子是高是扁……
等等,傅文嘉之前說什麼來著?
對,一會見到皇帝必須低著腦袋,這是基本禮儀,還不能想看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