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父皇擔憂『皇家失德、天降警示』的流言在民間傳開,不妨先下手為強,在流言傳開之前轉變風向。」趙承平建議道。
「哦?詳細說說?」元興帝放下茶杯,詢問道。
「既然此事會被理解成天意,父皇可以請高僧開示,轉禍為福。兒臣曾在書中讀到過,火劫既成,塵垢焚淨,唯余佛光普照,此乃涅槃之象,必有祥瑞降世。」
元興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嗯,這倒是個好法子。不過我大梁國庫空虛,撥銀修繕寶殿一事,既不能撥太多銀錢動搖國之根本,也不好顯得皇家太過小氣。此事你覺得當如何解決?」
趙承平想了想,跪下回話道:「父皇,兒臣愚鈍,對於國庫現狀不甚了解。不過既然是涉及國庫之事,便是戶部的職責,父皇不妨與戶部商議之後再做定奪。」
「六部各司其職,你說得在理。」元興帝微笑著頷首道。
元興帝又問了趙承平幾句之後,便讓他回去了。
待趙承平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元興帝側身對旁邊的內侍道:「慶忠,你去把七殿下叫過來。」
趙承安正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年紀,又忙了一整天,此時餓得不行,正專注於吃飯。
慶忠來叫他去御齋房時,趙承安滿臉茫然,面帶求助的神情看向李皇后。
「既然你父皇叫你過去,便去吧。」李皇后溫柔地對趙承安說道。
「是。」趙承安只好放下筷子,乖乖跟著慶忠去御齋房見元興帝。
元興帝讓趙承安在自己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問了同樣的問題。
趙承安的回答和趙承平大差不差,這倒是讓元興帝頗為詫異。
於是他又問道:「那如果最終調查出來,發現此事與皇室中人有關,又當如何?」
趙承安飛快地想了一下賀聽瀾教他的話術,堅定道:「既然關乎皇室威儀,便不能交由外臣調查。兒臣以為,應當讓朱衣衛去辦。」
「那若是朝中有人有異議,朕應當採納誰的意見?」元興帝又問。
「敢問父皇,為什麼一定要採納某位官員的意見呢?」趙承安卻沒有直接回答,「兒臣以為,父皇身為一國之君,若是偏袒了某位大人,未免會寒了其餘大人的心。」
「父皇英明神武,對於此事心中定然已有決斷。既然如此,可以先任由那些有異議之人自行爭辯,然後再讓信得過之人替父皇說出想法。此時父皇就可以說那位大人的意見最合適,予以採納。」
元興帝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你這孩子,果然機靈!」元興帝龍顏大悅,拍了拍趙承安的腦袋。
這時,徐銳進來稟報導:「陛下,寶殿走水一事已調查清楚,當時並無可疑人員在寶殿附近出沒。只不過,其中一個燭台沒有防火罩,據負責擺放燭台的僧人說是防火罩壞了。」
元興帝露出一個瞭然的笑容,起身道:「慶忠,傳所有人去法堂,朕有要事相商。」
第198章
夜晚, 元興帝把文武百官、後宮妃嬪、皇子公主,以及慈雲寺中最具威望的幾名高僧全都召集到了法堂。
架勢如此隆重,引得眾人私下裡議論起來。
有說今日寶殿走水是有人故意為之,有的則覺得只不過是一場意外。
但不管是因為什麼, 元興帝能在這麼晚還叫大家過來, 顯然是有要事宣布。
果不其然, 元興帝在主位上緩緩坐下, 開口道:「朕叫諸位前來, 就是想說說寶殿走水一事的調查結果。」
「經徐總領與寺中僧人調查得知, 寶殿內總共有二百五十六個燭台。原本每個燭台都應有防火罩保護, 然而今日突然壞了一個。」
「據僧人所言, 以前也有過防火罩損壞之事,並未引起走水,所以這次也沒有太當回事。誰知突然地震,燭台不慎摔落,這才點著了地毯, 最終導致佛像底座被燒損。」
「從這些證詞來看, 此事的確是一場意外。」元興帝說著, 話風突然一轉。
「然而,今日乃是浴佛節,防火罩偏偏在今日損壞,偏偏正好掉落在易燃的地毯上,又偏偏在今日地震。種種跡象實在可疑,朕懷疑存在有心之人可以為之。」元興帝鷹一般銳利的眼神掃向堂中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