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過於熟悉,對兩人而言都是。
賀聽瀾竟莫名生出一絲近鄉情怯的感覺來。
六年過去了,入雲峰現在是什麼樣子呢?
然而等到了入雲峰一看,賀聽瀾頓時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哪裡還是那個略顯潦草的山寨?
房屋被改成了一間間講堂和書齋, 白牆黛瓦, 飛檐翹角, 廊下懸有風鈴, 聲聲如玉。
靠近書堂, 還能嗅到淡淡的紙墨香。
院中也種起了修竹和梅樹, 古樸莊重中平添一份清新雅致。
「我不敢相信要是我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會變得多有文化。」賀聽瀾嘖嘖感嘆道。
傅彥忍俊不禁, 「那就別走了吧, 再多薰陶薰陶。」
「快看,水車!」賀聽瀾一眼就瞄見了他曾經親手打造的爬山水車,此刻還在吱嘎吱嘎地工作著,將山下河水運到院中的水池。
「不過怎麼感覺比之前精緻了一些?」賀聽瀾湊近了去看,「嘿!換了新的水桶!」
「是啊。」魏隱笑吟吟地說道, 「賀同知這水車做得極妙, 當年郡守大人還是專門派了幾名機關大師一同前來研究, 這才摸清楚了其中門道。有它在,書院就有用不完的水了。」
「真好。」賀聽瀾也笑了起來。
自己的心血沒有白費,這種感覺可真好!
「對了,一會有堂經義課,不知二位是否願意去聽聽?」魏隱問道。
「好啊。」傅彥點點頭,側頭對賀聽瀾道:「你不去薰陶薰陶?」
賀聽瀾樂了,「去就去,我還真挺好奇上學堂是個什麼感覺。」
魏隱哈哈大笑,「好, 那二位先在院中隨便走走,未時過半時分去明倫堂便可。」
「多謝山長。」傅彥和賀聽瀾一同行禮道。
傅彥方才有一瞬恍惚,突然意識到其實賀聽瀾是沒有去上過學堂的。
大概是他什麼都會,所以傅彥好像從未意識到這一點。
沒去過學堂賀聽瀾都能長成如今的樣子,如果當年他同自己一塊讀書,現在又會是什麼樣呢?
想到這,傅彥又搖了搖頭。
或許根本沒有必要去想這些,阿瀾就是阿瀾,過去的所有經歷造就了現在這個古靈精怪、自由灑脫的賀聽瀾。
現在的阿瀾就是最好的樣子,所以無需思考如果。
「哎,你小時候在國子學讀書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啊?」賀聽瀾突然好奇地問道,「每天都做什麼?我聽說國子學學業繁重,是不是每天早上眼睛一睜就開始背書,吃飯也要背書,晚上睡著後做夢都在背書?」
「你聽誰說的?」傅彥瞠目結舌,「哪有那麼誇張?」
話剛說完,傅彥就明白了。
「哦,是不是顧四跟你說的?」
「對啊。」賀聽瀾點點頭,樂了,「不過,這麼一說就說得通了,顧四的上學感受跟你肯定不一樣。」
「非常不一樣,我倆是兩個極端。」傅彥表示很認同。
「咱倆這麼說顧四真的好嗎?」
「挺好的。」
此時遠在金陵城的顧澤禮打了個噴嚏,「啊嚏!」
「奇怪,大夏天的怎麼還打噴嚏呢?」顧澤禮揉揉鼻子,突然想到什麼,傻兮兮地笑了,「嘿嘿,一定是我家大美人兒想我了!」
此時的賀聽瀾和傅彥當然並不知道顧澤禮這小子在想什麼,繼續在院中閒逛。
「雖然沒有你說的那麼忙,但是在國子學的時候確實沒什麼煩惱,最大的煩惱就是今天的功課沒完成。」傅彥感慨道。
「現在想想挺神奇的,那時候被夫子批評幾句,感覺天都要塌了,如今看來根本不值得為之煩惱。」
「你還會被夫子批評?」賀聽瀾好奇道,「你不是一直都是別人家的孩子嗎?」
「別人家的孩子也會有不干好事的時候。」傅彥笑著說,「我要是闖了什麼禍,家裡肯定不會讓外人知道,都挑好的往外傳,傳到別人耳朵里我自然就是完美無缺的。只有我自己知道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
「有道理。」賀聽瀾恍然大悟。
兩人一邊在院中閒逛一邊聊天,看著時辰還早,傅彥提議道:「不如去後山看看?」
「後山?」賀聽瀾沒懂他為什麼突然提這個,不過沒什麼不可以的,「也行啊,看看我種的柿子樹現在什麼樣了。」
結果兩人到了後山一看,好傢夥,柿子樹如今的日子都過得比以前好了。
只見柿子樹上被掛了很多彩帶和許願的小木牌,上面寫滿了祈福的話,大多都是希望考取功名、家人康健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