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回舟:「……」
這又是抽的什麼風,「去吧。」
臘月晚間的氣溫愈發寒涼,顧回舟竟就這麼靠在窗子邊的軟榻上睡著了,離他不過一臂的距離處正放著那盆蘑菇。
遙如意一直到現在都瑟瑟發抖,他找他做什麼。
回想著男人暈倒前的那一抹帶著嗜殺的眼神,蘑菇抖了抖,他還是不要讓他發現的好,不然讓這位人間的帝王知道自己不僅要偷他的血,還帶著毒性,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他送到御膳房去。
「吱——」
房門發出一聲響,崔祥祝從門外進來。身子猛然從嚴寒的室外踏進這溫暖之處,總管太監沒忍住抖了一下,他身子一僵,隨後看見顧回舟正在軟榻之上小憩,整個人放鬆了些許,笑呵呵的朝這邊走來。
餘光看向那株蘑菇的時候眼裡閃過複雜。
「陛下,陛下?」
顧回舟睜眼,「都走了?」
崔祥祝點頭,「回陛下的話,各位大人已經酒足飯飽。都回了各自的府邸,一些酒醉的大人們奴才也吩咐馬車小心送回府去。」說著,他面帶猶豫。
顧回舟,「嗯?」
崔祥祝面色糾結,「只不過梁將軍臨走時已經醉的不省人事。吵吵著要將花語帶回府里去……」
花語正是大殿上那名宮女。
如崔祥祝想的一樣,他這句話說完男人臉上的愜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意和殺意,「梁家的膽子越來越大了,竟然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搶東西。」
崔祥祝在一邊不敢吱聲。
「你去問問她,要是願意明日就派人送到梁將軍府上。」顧回舟轉頭推開窗,窗外不知何時下起雪來,「朕還不至於連一個宮女都捨不得。」
崔祥祝頓了頓,「陛下,奴才看宮宴上花語極力掙扎,想必是不願。」
顧回舟沒回頭,「那可未必。」
「是,奴才遵命。」
就這件事顧回舟沒再開口。半晌,一眾宮人魚貫而入,沒見到花語的影子。雲殿中的宮人們在殿中忙了一炷香的時間,總算是將天子就寢前的事都整理妥帖。
崔祥祝小心關上了窗子,「夜裡寒涼,陛下還是少些吹風的好。」
「嗯。」
崔祥祝轉身想離開,但再三看了兩眼那盆蘑菇還是沒忍住開口,「陛下。」
顧回舟從一本書中抬頭,「有事?」
「今日陛下帶著那株蘑菇出現在宮宴之上,不少人注意到了它。在您回宮之後,有一位花匠偷偷找到奴才,與奴才說那蘑菇帶著劇毒,提醒陛下不要隨時帶在身側。」
顧回舟挑眉,「知道了,下去吧。」
崔祥祝見他不在意也無法再開口,「是,陛下宮宴上沒吃東西,奴才已吩咐御膳房送來些糕點。」
「奴才告退。」
雲殿裡又恢復成靜悄悄的樣子。自顧回舟登基以來,他便改了一些規矩。
他的寢殿內從來不需要太監值守。所以此刻到處都是一片寂靜之聲,顧回舟視線掃過那處糕點,沒多看半眼。
他轉身走向床榻,自己動手拿著傷藥處理起身上的傷口,動作看起來比太醫還要嫻熟。
遙如意沒什麼事,他只能看著顧回舟的一舉一動。
在看到那猙獰可怖的傷口時,蘑菇狠狠皺眉。他連手腕上的擦傷和腳底的紅腫都忍受不了,這人居然能自己給自己的傷口上藥包紮,遙如意久久沒有動作。
原來這就是人間的帝王嗎?待著的時候連一個陪著他的人都沒有,甚至晚餐只能吃一盤糕點?
蘑菇聞了聞,雖然挺香。
遙如意想著這一天見識到的場面,總覺得顧回舟的帝王生活與他在書中見到的很不一樣。
書中提到的皇上,從早上開始便是數十位宮女太監伺候他起居,之後在早朝上公布決策與群臣一起商討治國之道。
午膳吩咐御膳房布置幾百道菜餚,然後便在御書房處理奏摺。待到晚膳時再吃幾百道不一樣的菜餚,待到日暮降臨的時候,在後宮幾百位嬪妃當中挑選一位符合自己心意的妃子一同就寢。
可這一位就不一樣。
他能感覺到那幫朝臣對於這位皇帝的敵意。
蘑菇嘆氣,自己畢竟吸收了這人那麼多血,而且以後還得吸收一點。
他總是要報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