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
蕭筱願被宮女引到一處宮殿休整,宮殿早早被人收拾好,留作簫國長公主在宮中的休整處,但雖是公主,在宮門落鎖前也要回到驛館,宮中宮殿只能留作暫時的休息。
春芽和秋百給長公主補了些妝容,一雙上挑的鳳眼看人時稍顯厲色,但卻還是美得明艷大方。
秋百小心翼翼開口,「公主可願嫁給韓將軍?」
蕭筱願沒說話,她喝了口茶,長呼一口氣,「出去走走。」
這御花園也不知道是誰建的,到處都是崎嶇的十字路,如今傍晚夜深,連掌燈的太監都沒有。一腳深一腳淺地踩進雪堆里,遙如意至今也沒找到一處鬆軟肥碩的土壤。
嫌棄地聞聞身上的酒味,一雙圓潤的眼露出不滿,又一腳踩在鵝卵石上,痛得遙如意倒吸一口冷氣,怕不是又擦紅了,「要不是他非往我盆里倒酒,也不至於一連十多天都暈乎乎的。」
他今天算是發現了,要是不把浸了酒的土換掉,他怕是要一直醉下去。
遙如意雙眼一亮,總算是找到了一個好地方,這處鵝卵石鋪得少,又在一處梅花樹下,梅花開得艷麗,花匠該是在土裡下了不少功夫,不知道放了些什麼。遙如意一聞就覺得這土香甜可口。
用手指輕輕挖了一塊放進嘴裡,頓時眼前放光,蘑菇站起身掃視一周,連忙偷偷摸摸把自己的花盆從懷裡掏出來,三下五除二把舊土倒出去。
還怕染了這片土,他特意跑了個遠倒在遠處松樹下的積雪上。
順手用乾淨的雪使勁搓搓花盆,這畢竟是他還要住很久的花盆,「要好好搓幾遍,不然可搓不乾淨。」
雙手連著手腕被寒風吹得通紅,但少年眼睛極亮,看著乾乾淨淨的花盆笑得燦爛,毫不嫌棄土壤的寒涼,遙如意攏了攏身上的袍子,雙手一捧又一捧得盛滿土,小心翼翼灌滿整個花盆。
青綠色的碎瓷花盆在月光下晶瑩圓潤,被遙如意小心翼翼捧在懷裡,他直起身子,用腳把那處小坑撫平,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
遙如意一愣,怎麼也不該是喊他,加速離開。
「等等!」
聲音越來越近,遙如意屏住一口氣小心翼翼轉頭,「我嗎?」
蕭筱願卻是沒想到離近了看這少年能漂亮到這般,一雙眼濕漉漉望著人,帶著怯生生的意思,身子單薄卻挺拔,一雙素白袍子穿在他身上偏生出些貴氣。
合她心意。
蕭筱願點頭,快步走到遙如意身前,「嗯,本宮是簫國長公主蕭筱願,敢問公子姓名?」
遙如意呆滯,公主?簫國公主?他抱緊花盆提氣,歪七扭八地學著小太監的模樣弓腰,「臣、奴才參見長公主。」
竟是個宮人。
蕭筱願沉默半晌,「可願與本宮成婚?」
第19章
月光下的氣氛帶著冷凝與緊張,御花園中原本在夜間也不曾有漆黑一片的光景,月亮掛在高處照亮一整片天。剛剛被填平的地面上依稀可見梅花樹的影子,一路蔓延至這幾人的腳下。直至藏進雪堆里消失不見。
風聲稀稀疏疏,跟在蕭筱願身後的侍女以及宮女低著頭不敢看,她們寧願自己沒來過這裡。
剛剛公主的意思是與這位看上去規矩禮數什麼都不懂的宮人成婚?
這萬萬不行!
秋百急得咬住自己嘴角,手指攪在一起,急沖沖想上去卻被身側的春芽攔住。
誰?
做什麼?
成婚?
遙如意抱著花盆緊張兮兮地弓腰,實在是腰酸得不像話,他偷偷站起身,對面的公主還在等他回話,遙如意看她的表情不像作假。
但人與人之間成婚是需要相互喜歡的,他第一次見到這位公主,屬實是談不上喜歡。而且,「不了,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遙如意草草行禮,抱著花盆就要逃,趁現在陛下還在宮宴上,他要趁早回去。
蕭筱願不死心,伸手想抓住他,但對方實在是太靈活了,身前抱著一個花盆還能敏捷扭胯,她最終只能碰到對方飄起的衣袖。這寒冬里,他竟只穿了一件紗料素袍。
料子上乘,可不是普通宮人穿得了的。
蕭筱願還想挽留,卻這時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聲音越來越明顯,冬靴吱吱呀呀踩在零星雪面上,稍後在她身後停住,「長公主殿下,奴才奉陛下的旨意接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