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自覺嘴角帶上一抹淺笑,隨後又板正了唇,他大步邁向桌案處,翻閱奏摺的聲響都變小了。
直至崔祥祝來通傳韓思文到了,他才放下摺子動身,和崔祥祝一同前往御書房。
臨近傍晚顧回舟才回來,碰上剛睡醒的遙如意,蘑菇動動鼻子,「你又吃梨花酥了。」
「狗鼻子。」
遙如意被他說得往後退,一屁股又坐在床上。
「韓季青的嫡姐,在江南經商。幫朕查江南糧草之事。」朕和他說這些做什麼。
「哦。」
「餓了?」
遙如意點頭,他從早上到現在就沒吃東西,現在感覺能吃下一頭牛。
「吃吧。」
崔祥祝端來一桌子的吃食,看樣子也是早早準備好的,他笑呵呵放下,看著兩個主子氣氛融洽轉身退了出去。
「好吃!」
遙如意吃得開心,連顧回舟一直看著他都沒發現,一頓飯吃得心滿意足,肚子圓鼓鼓得靠在椅子上。
「飽了?」
「嗯。」
「走。」
遙如意乖乖站起身,「去哪兒?」
男人沒回話,遙如意就乖乖跟在他身後。一路走到暖玉閣,石子路被填平不少,積雪散開裸露出來的土壤也種上了不少花。
是上次皇帝被刺殺的那個溫泉池。
遙如意眼裡隱隱帶著期待,他也想泡溫泉。
「衣服脫了。」
與上次不同,這次連崔祥祝都沒跟在身側,池邊擺著兩排忽明忽暗的油燈,倒是照得水面金光閃閃,連月光都變得氤氳。
原本便是陰天,天上的月亮被雲層籠罩住,天色更加昏暗。
遙如意順著台階往水下走,這處泉水比上次在半山腰的舒爽得多,水溫一致一波一波打在身上,已經睡飽吃飽的遙如意覺得自己能在這繼續睡過去。
蘑菇轉身,他靜靜趴在岸邊,看著岸上的皇帝脫下了外袍,又脫下裡衣。兩人莫名對上視線,男人問,「何事?」
就看看。
遙如意笑笑,裝作轉身在水裡玩水。等他再轉過來的時候顧回舟也下水了。兩人距離不遠不近,皇帝如同上次那般將頭抵在岸邊的玉石上,墨法如瀑散在水面。
遙如意見狀也把頭髮散下來,他兩側的頭髮呈現橙紅色,被昏暗的燭光照過看上去更加明顯,蘑菇暗暗飄到顧回舟身側,學著他的樣子往後靠,想染自己的頭髮也如同皇帝一般飄在水面上。
卻不料手下的玉石滑得根本抓不住。
「唔——」
手腳胡亂揮動,遙如意抓到一個東西便緊緊握在手裡,卻還是浮不上水面。他整個人越發往下沉,連他剛剛抓住的東西也跟著往下沉。
怎麼會這樣!
遙如意連忙睜開眼,也不顧在水中眼睛是否會難受。
他抓著的竟然是陛下的褲腳,視線向上,直直撞進一雙漆黑的眸子裡。
顧回舟看著在水中掙扎的遙如意,伸手抓住他慌亂揮舞的手臂,一個挺身,兩人接連浮出水面。
遙如意同手同腳攀附在對面那人的身上,他好一陣咳,「咳咳——」
終於是咳夠了,蘑菇慢半拍地反應過來自己還掛在顧回舟的身上,手下那觸感很好的位子正是皇帝的前胸。
他不舍收手,抓住對方手臂。
而皇帝面色黑成一片,水滴自他睫毛往下滴落,順著鼻樑滑落在唇珠上,然後劃到喉結,最後淹沒在水中。
「蠢得要死。」
遙如意沒吭聲,但狠狠皺起的眉毛彰顯他的不滿,他現如今才看見顧回舟剛剛靠著的位子處在水底有一塊圓潤的玉石,剛好可以拖住身形。
被惹得生氣又委屈,遙如意也越發大膽,他晃晃悠悠從皇帝身上下來,自己衝著那位子就去了。
確實舒爽,他把頭髮學著顧回舟的模樣放進水面,餘光看見兩種顏色的髮絲飄在水面上。池壁上次插入長劍在位子被補平,但難掩劍痕,訴說上次的兇險。
「朕的位子,可舒服?」
「嗯,」聲音發軟,整個人也昏昏欲睡。蘑菇躺得滿意,剛剛的不悅掃得一乾二淨。
他的膚色本就白皙,如今被泉水暖過氤氳著粉紅。顧回舟神色晦暗,視線從遙如意的眉眼看向唇色,他視線挪到那小巧的喉結上,上次觸碰過的手感在手邊環繞。
不再多想,顧回舟伸手。
「嗯?」喉結被人按住把玩,遙如意的聲音也變得奇怪。
「躺了朕的位子,不行?」
也沒說不行。
遙如意「奧」了一聲,繼續仰躺著看向天際的月色。天色亮了些,連帶著著月色明亮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