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冷笑,突然「欻!」的一聲,銀光閃過長劍自百里毅腹部穿過去,他身前還是銀白的劍身,身後穿過去那段卻成了紅色。
「嗯——」百里毅眼眶充血,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身上的那柄劍,顧回舟他竟然!
「噗!」的一聲一口鮮血直噴出來,百里毅撐不住身子單腿跪在地上,顧回舟順勢把劍抽回來,又是一道悶哼,「嗯——」
百里毅眼底一片死寂,半晌他抬起頭,唇上都是鮮血,一隻手緊緊握住一旁遍布鐵鏽的欄杆,沾滿紅褐色的淤泥,「臣、臣自知罪孽深重,但這件事都是臣一人所為,與家中旁人絕無關係!」
用盡全身力氣喊得歇斯底里,「陛下!陛下他們並不知情!」
「並不知情?」顧回舟往前兩步,擋住身後窗子透進來的光,皇帝居高臨下地看著跌坐在地上的罪臣,他一腳踹在剛剛刺穿的傷口上,「嗯——」百里毅痛呼。
怕髒了自己的鞋子,顧回舟抬腳又踩在老臣的大腿,死死碾壓,男人紅色外袍布滿金玉點綴,手腕紅色瑪瑙串兒襯得他膚色慘白。
即便雙眸都掩蓋在陰影之下,也好似一隻男鬼。
「大人家的大公子,早就知情十多載了。」
什麼!
百里毅嘶吼瞪眼,「這不可能!」
遙如意一邊揉著自己的手腕一邊點頭,「百里青霄自小聰慧,近兩年經營商會手段不俗,更是在一年間便能與思運商會並駕齊驅。這般才智的人怎能讓自己淹沒十數年?」
顧回舟看向百里毅的眼,「大公子確實才智過人,裝作不知養精蓄銳,便能不參與你和簫國之間的勾當。」
「被自己親生的兒子嫌棄。百里毅,你覺不覺得好笑?」
百里毅呆滯住了,他不敢相信,但細想來確實如此,青霄如何他最清楚,他當時還以為青霄因為腿斷了心灰意冷,但現在……
「不!他們都不知道,還請陛下放他們一命!」百里毅苦苦求饒,卻招不來一點憐憫的眼神,「讓朕放過他們,那誰來放過朕前線喪命的將士!」
聲音到後面陰冷暴怒,顧回舟手中長劍反轉,下一瞬,「欻——」
劍身在一個血窟窿旁邊又狠狠插進去,百里毅說不出話來了,他驚恐地看著面前人,顧回舟要他死!
要他死——
「嗯——」一口鮮血眼看著就要噴出來,男人冷眼抽出長劍,手腕迅速「啪」的一聲用劍尖扇在百里毅臉上,他臉猛地向一側歪去噴出來的血全部吐在自己撐在地面的手腕上。
遙如意鬆了口氣,還好沒濺在顧回舟這身衣服上。
「說!誰來放過朕的將士們!」顧回舟發了狠,一雙眼遍布恨意。
他眯著眼蹲下身來,一點點靠近地上如同一灘爛泥的百里毅,「叛國,朕將你千刀萬剮都不為過,百里毅,你不能死。」
如同惡鬼的低語讓百里毅渾身發涼,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傷口,另一隻手拼命般在胸口摸索,很快攥住一小顆藥丸攥在手心,他哆哆嗦嗦向後退,「臣,願以死謝罪!」
「死?」顧回舟陰冷著臉,「死太便宜你了。」
「朕前線萬名士兵因為你無顧喪命!若是讓你就這麼死了,誰為他們贖罪?!」男人氣得發顫,他一想到數月前那場仗就忍不住發瘋,百里家怎麼敢!
他怎麼敢把京城的部署全部透露給蕭竹月!
「朕要讓你生不如死,怎麼也要讓百里尚書在刑司待上數十年,來為那萬名將士贖罪!」
顧回舟說完猛地起身,百里毅呼吸一滯,他突然想起來當初害得雲國百姓種不出糧食的農司司倉王顯。那人被扔進刑司沒撐過兩天,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瘋了!
他沒挺過一周,被刑司的人提著一個缸扔去了郊外。
驚恐到失控,百里毅瘋狂喊道,「不能!我不能去刑司,不能——」
手裡攥著的明明是毒藥,卻被百里毅當成了救命稻草,他顧不上躲開兩人,當著他們的面就要把藥丸往嘴裡塞,顧回舟一愣。
轉而冷笑,「呵。」
那顆藥丸他最為清楚,是當初在雲寺他交給百里毅的。
「用了也好,爛骨丸,用下後渾身熾熱如同火燒,但死不了。」
百里毅愣住了,他剛剛把那藥丸吞下去,已經能感受到自喉嚨起的炙熱感,「啊——」
「啊——」
看著他身上的兩道傷口還在滴血,顧回舟徹底黑了臉,他揚聲,「來人,拉去刑司,別讓人死了。」
十三十四不知從何處閃身,「是!」
看著哭喊不斷的百里毅被人拉走,顧回舟久久不能平復,若是他早點發現,數月前那場仗就不會死傷無數!
拳頭握得咯吱咯吱響,顧回舟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