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個好機會,他無論如何都不能繼續坐以待斃了。
可誰知,腳還沒踏過門檻,便又被狂奔而來的六水攔住了。
六水氣喘吁吁,朝他不自然地笑道:「公子,您不能出去。」
謝明夷臉色微變,「什麼意思?」
六水有些為難:「陛下吩咐過,您絕對不能離開這座宮殿,若您有什麼需要的,告訴奴才們就算是了,奴才一定竭盡全力……」
謝明夷轉身便走。
他有些氣惱,又覺得無力。
看來陸微雪是鐵了心的要把他軟禁起來了。
如果這就是陸微雪報復的手段,那謝明夷確實無計可施。
他回到房間,鬱悶地待了半天,正憂心忡忡地看著下得一塌糊塗的棋盤,一道聲音便在外頭響起:
「公子,鞦韆已經架好,您去看看吧?」
謝明夷心煩意亂,把棋盤摔在地上,瑪瑙制的棋子散落了一地,逕自走了出去。
身後一群人遠遠望著他。
這讓他有種一舉一動都被監視的感覺。
謝明夷一跺腳,轉頭道:「老鼠洞擦乾淨了,就去把蜘蛛洞也修繕一下!我自己在這兒盪會鞦韆,跑不了。」
宮人們都猶豫了一會,只能推推搡搡地離開。
四下總算清淨。
初夏時節的天氣極好,陽光耀眼溫暖卻不燥熱,眼前花草繁盛,空氣里浮動著一股剛下過雨的濕潤味道。
宮殿裝潢精美,名貴花草更是數不勝數,此刻正迎著微風,競相開放。
謝明夷卻無心欣賞眼前的美景。
他心事重重地向鞦韆走去。
鞦韆佇立在二人合抱那麼粗的大榕樹下,選的位置很好,由陰影全面覆蓋。
他正出神地往前走,在接近榕樹時,卻有一道黑影迅速垂了下來。
謝明夷嚇了一跳,連忙後退幾步。
只見一個少年倒掛在樹上,印製面具遮住了他半張臉,兩隻眼睛卻投射出陰森的光,直勾勾地盯著他。
一正一反,四目相對。
謝明夷有種被毒蠍盯上的感覺,一瞬間毛骨悚然。
少年冷冷地勾起唇角,眼中划過一絲不屑,對他的驚慌失措表示嘲笑。
隨後腰身使力,利落地翻身,坐在了樹幹上。
「古蘭朵?」
謝明夷認出了他,正是那日在大殿之上對文武百官出言不遜的少年。
古蘭朵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冷聲道:「不錯嘛,還算有點腦子,看來也不是個只會坐鞦韆的傻子。」
謝明夷從沒被人這樣平白無故地侮辱過,「你……」
「我怎麼?」古蘭朵想起里耶對他的訓斥,更是心中不暢,口吻便更如淬了毒一般:
「我只是說實話而已,畢竟不是每個男人都跟個痴呆孩童一樣,還鬧著要什麼鞦韆。也就你們中原人這般孱弱無能了,真不知道陛下到底搭錯了哪根神經,竟然這麼喜歡你……」
陸微雪喜歡他?開什麼青天大玩笑?
謝明夷腹誹,但還是擺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挑釁地看著古蘭朵,微笑著說:
「陛下就是喜歡愛盪鞦韆的我,這可怎麼辦呢?是不是要把你氣得從樹上摔下來了?」
「你!」古蘭朵急了。
「我怎麼?我只是說實話而已!」謝明夷以牙還牙。
古蘭朵氣得臉都白了,指著謝明夷,「你你你」了一陣,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謝明夷成功扳回一局,得意洋洋道:「你跳下來打我啊?把我打傷了,心疼的還是陛下哦,哦對了,陛下不光心疼,還要把我抱在懷裡,幫我上藥,耐心地哄我……」
這樣肉麻的話,謝明夷說得臉不紅心不跳,手臂上卻要起雞皮疙瘩了。
古蘭朵憋紅了臉,咬牙切齒道:「恃寵而驕,不知廉恥!」
「你不是最看不起中原嗎?可廉恥素來是我們中原的吧?古蘭朵大人,您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古蘭朵兩眼一黑,真的差點沒從樹上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