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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黑色衣袍卷著腥風消失在殿外,離清緣袖裡的那截忍冬藤正貼著她腕間脈絡,滾燙得烙人。

而掀開紗簾走出內殿,檀秋祝的指尖悄然輕撫過宮殿中佇立的通黑廊柱,隨著他的撫摸,本平靜無波的廊柱上忽就睜開了一雙又一雙眼瞳。

這是用他的蛟骨打制而成的廊柱。

*

離清緣揉著刺痛的頸側,剛退到西窗邊,袖中的忍冬藤就突然暴長。

藤蔓觸到她指尖抹下的血跡,竟開出朵顫顫巍巍的煙粉色小花。

正是師靈澈常穿的衣裳顏色。

「噹啷——」

窗邊銅鏡突然裂開蛛網紋。

離清緣瞥見鏡中倒影的異常:本該映出身後殿內景象的銅鏡里,竟顯現出百花之海的粉月。

既然會選擇向師靈澈求助,便已是默認她知曉對方的仙君身份,那便就是間接承認了她是重生回來的,仍存有前世記憶。

只是不知師靈澈的記憶恢復沒有。

但既已重回百花之海做回花神,那對方十有八九是已恢復記憶了的。

「仙君來得倒快。」離清緣咬破舌尖將血噴在忍冬藤上。

藤蔓瞬間焦枯成灰,灰燼里卻鑽出株垂絲海棠,「啵」一聲後,花苞綻開,露出裡面蜷縮的煙粉色衣裳小人。

「我倒沒想到你會願找我求救...」小人笑一聲,清潤男聲自喉端溢出,「但重活一遭,求救方式怎還是這般拙劣。」

離清緣沒接對方的重活話頭,只是把那花苞托在手掌心間,道:「但仙君還不是來了?」

「仙君就算要報前世之仇,也該把我帶回百花之海處置。」離清緣道,「而不是讓我在妖宮吃好喝好,過這窮盡奢華的娘娘生活,對不對?」

離清緣:「把我帶回去,你才能有機會折磨我。」

「罷了。」寄居著師靈澈一縷神魂的煙粉小人失笑搖頭,「我救你便是。」

未等離清緣再答話,內殿的紅鮫紗簾便又突然被掀動,通體漆黑如墨玉的三足異種鳥忽從殿外直飛而入。

它躍至軟榻邊的千瓣花盞燈上,陰森森盯著正倚在窗邊翻閱話本子的離清緣瞧。

「你這樣看我做什麼?」她飛速把話本擱至窗台上,蓋住那朵煙粉花苞,轉身看向這三足異種鳥。

「主人讓我來陪你。」三足異種鳥從鼻孔里冷哼出一聲,顯然是不情又不願的作派。

陪她?

監視她還差不多。

「陪我?」離清緣咀嚼著這兩個字。

「你不想我在這對不對?」那三足異種鳥見她陷入思索神情,當即便想轉了身飛出內殿。

離清緣猜對方是要去向檀秋祝復命。

那還了得?對付這三足異種鳥可比對付檀秋祝本人容易多了。

「當然不是。」離清緣忽而就笑起來,悠悠答道,「你陪我——」

她笑容擴大,加深,盪開:「很好啊。」

「我很喜歡。」

正想往殿外飛去的三足異種鳥在空中僵硬地頓了兩三秒,終於又更不情不願地回身,但在看見離清緣臉上笑容時,它莫名脊背一涼。

「來吧。」離清緣把那煙粉花苞往自己袖中一掃,招呼那三足異種鳥,「先來陪我下個棋吧。」

第69章

更深露重時,離清緣終於迷昏了這三足異種鳥。

三個時辰前,她舉著話本子朝妖鳥晃了晃:「這話本子裡提到了四海妖聞錄,據說,三足金烏最擅解各式棋局?」

妖鳥以一種戒備姿態望向她:「你想說什麼?」

「既然三足金烏能解,不知同為三足鳥,你......」離清緣語至一半,便欲言又止停了話頭。

鮫紗燈下,她手中的竹木書脊折射出隱蔽的暗芒。

那裡正嵌著師靈澈給的花刺。

妖鳥倒沒被一激將就答應,它居高臨下俯視著離清緣,問:「我能解又如何?」

離清緣將棋盤推至三足鳥面前,神態笑盈盈:「賭三局,贏了我給你梳羽毛。」

沉默半晌後,妖鳥第三隻爪不耐煩地叩擊棋枰:「擺局。」

黑白子交錯間,離清緣故意漏出破綻。當妖鳥興奮地探爪去擒「將」時,她突然將話本甩向千瓣燈盞。

飛濺的琉璃碎片中,妖鳥羽翼交界處的命門被書脊處嵌著的花刺精準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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