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根砸在地上濺起碎石,劃破檀秋祝的脖頸。滾熱的血點濺到離清緣手上,燙得她渾身一顫。
「阿緣,找樹根分叉的地方。」
檀秋祝猛咳出一口血,他後背的傷口似乎又裂開了,溢出的深紅血跡浸染在墨黑衣袍之上,像一大片靡麗的碧桃花盛放。
離清緣眯眼細看,發現每條樹根分叉處竟都嵌著青銅鏡碎片。
離清緣摸出一把剛在靈堂里摸來的銅錢。
她捏著銅錢,咻,第一枚——直往樹根左分叉處擲飛而去。
咻,第二枚——往樹根中間分叉處擲飛而去。
咻,第三枚——往樹根右邊分叉處擲飛而去。
三枚銅錢封住樹根的分叉處,銅錢上鐫刻的符文鑽入樹根之中,那老槐樹發出小孩哭似的慘叫,倒懸的根系嗖地縮回地里。
地下拱起的青磚也暫時恢復了平靜,只是那根最粗的樹根仍舊在半空中將收未收。
「走!」離清緣一拍檀秋祝的肩頭,就要急急匆匆往外跑。
她回頭一看,卻發現離家小院的大門竟已經被不知道什麼時候瘋長的藤蔓纏滿。
「那只能這樣了。」檀秋祝勾了勾唇,倏然拽住院牆之上纏著的綬帶,攬著人往懷裡帶,「阿緣,抓緊我。」
離清緣後腰撞上檀秋祝胸前傷口,血腥味混著他自身的濃烈香氣直衝鼻腔。
她摸到綬帶冰涼的緞面,伸手攬得更緊了檀秋祝的腰肢。
檀秋祝拽著綬帶剛攬著離清緣離地半尺的剎那,腳下青磚突然劇烈拱起。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根最粗的樹根突然張開大口,十六歲幻影的半截身子從裡面鑽出來——
最大的一面青銅鏡碎片竟鑲嵌在樹根內部。
十六歲幻影的八骨紅傘伴隨著鏡子破碎的聲音從裡面竄出,直朝離清緣和檀秋祝二人飛來。
八骨紅傘尖嘯著劈開二人頭頂的氣流,好在這時二人已躍上牆頭。
青銅鏡「砰」地炸開,眼看那十六歲幻影就要全然從鏡中鑽出,離清緣當即一拔頭頂金簪,犬齒咬住髮簪的尾端,在指尖轉出個銀亮的弧光,割斷半截綬帶。
離清緣往下一看,院牆之下是粗硬的石磚地。
她突然歪頭笑得露出唇邊兩個小小的梨渦:「這摔下去,還怪疼的。」話音未落,她突然抬膝頂向檀秋祝後腰。
於是她伸手一推面前的檀秋祝。
「太危險了,表哥——」離清緣笑眯眯的,尾音突然甜得能沁出蜜,指尖輕輕撓了撓他後頸,「你先下去,我殿後。」
*
青石板台階覆滿濕滑苔蘚,月光從老舊的廟牆裡淌進來,搖搖欲墜的殘破牌匾懸在廟門上方,隱約可見被風吹雨蝕的「山神廟」三字。
呼嘯的山風聲自半掩的窗門間流入,山神廟後院廢棄的廂房中,離清緣正點好一盞燭台,不遠處的檀秋祝正靠著牆看她。
廂房中的物什已經幾近全空,只剩一張供桌上還放著零星雜物,二人席地而坐,燭台被她點燃擱好,給幽暗的廂房內添了幾點亮光。
「談談麼?」離清緣直視檀秋祝那雙漂亮的黧黑桃花眼,輕聲開口。
「是該談談。」檀秋祝輕輕柔柔笑一聲,而後道,「但,等等——」
「等什麼?」離清緣回頭看了一眼未全掩的窗台,準備起身,「那我先去關個窗,怪冷的。」
她還未起身,卻忽覺手腕處一緊。
檀秋祝把兩人的手腕用染血的綬帶綁在了一起。
「你......」離清緣回頭看一眼自己被綁住的手腕,這綬帶其實系得並未太緊,她用力一扯便能扯開。
但最後,她只扯了扯嘴角,嘆了口氣,說:「真是閒得慌。」
「對。」檀秋祝勾了勾唇角,顯然心情愉悅上了不少。
離清緣沒言語,但檀秋祝手上動作還未停,已將那綬帶在二人手腕間纏到第三圈。
那綢緞擦過離清緣腕骨時還帶著體溫,顯然檀秋祝纏第三圈時正故意放慢動作,指節輕輕蹭過她跳動的脈搏。
他彎著眼笑:「阿緣還記得嗎?當年你給我繡的定情香囊,用的也是這種金絲絛。」
燭台中的焰火搖曳著晃了兩晃,突然爆了個燈花,半掩窗台中流瀉而入的月光落在二人之間的綬帶上。
「我忘了。」離清緣掙了掙手腕,綢帶反而纏得更緊。燭火將她睫毛的影子投在檀秋祝滲血的鎖骨上,隨呼吸輕顫。=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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