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菜端了上來。
金邊白底的瓷盤,中央擺著一顆荔枝大小的金色圓子,盤底用彩色果醬勾勒出道道環形線條,襯得那圓子如一顆流光溢彩的寶石。
糟了。
鍾覺淺看著手邊種類豐富的餐具,皺起眉。
她沒去過幾次高端西餐廳,平時吃的西餐多是紅酒牛排奶油蘑菇湯之流,沒遇到過這種架勢的。
這道菜她是該用叉子叉著吃,還是用勺子舀著吃,還是得先用餐刀切開,用哪一把餐刀?
鍾覺淺思索片刻,有了主意,她看向對面的顧念安,準備抄他的作業。
這種品質的西餐都是間歇上菜,上一道菜,顧客吃一道,服務員撤下餐盤,再上下一道菜。
她和顧念安是同一種套餐,只要她盯著少年,再落後他一道菜,就能每道菜都學著他吃。
鍾覺淺剛一抬眸,就發現少年也在看著她。
顧念安掃了一眼她未動的菜,目光重新落回她的眼中,「怎麼不吃,菜不合口味?」
鍾覺淺瞧著他手裡的叉子,也拿起一模一樣的銀叉戳向那顆金黃圓子,「沒有,我只是在想,我們上次單獨吃飯是多久前的事了?」
顧念安抿唇,「很久了吧,我記不清了。」
他其實記得很清楚,他上一次和鍾覺淺單獨吃飯,是在三個月之前。
那次少女本來約的是周星照,卻被放了鴿子,或許是因為太失落太難過,她破天荒地給他打了電話。
「念安,你現在能不能過來陪陪我?」
雖然鍾覺淺從來沒把他放在眼裡,但他卻很重視她這個朋友。聽到她帶著哭腔的聲音,他二話沒說就去赴約了。
只可惜解鈴還需系鈴人,他並不是那個人。
飯桌上,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怎麼想辦法哄她開心,少女都低垂著頭,一副鬱鬱寡歡了無生氣的模樣。
他明白她的心思不在這裡,只能沉默下來,靜靜陪她吃完了飯。
在三人相伴的多年時光中,這種事情發生過太多太多次,顧念安早已習慣了。
可他有時也會不甘。
明明他們三人從小到大都是在一起的,他不曾缺席過什麼重要場合,還比周星照更早出現在了少女面前。
為什麼對她而言,他和周星照的意義就差了這麼多,他們不都是她的朋友嗎?
他不明白。
僅僅是因為所謂的喜歡?
到底什麼才是喜歡?
心緒如海浪般翻湧,顧念安下意識地朝對面的鐘覺淺看去,似是要從她那裡尋求一個答案。
此時少女正在低頭吃東西,他的目光沒能撞進她的眼睛,便落在了她的睫毛上。
鍾覺淺眉眼極艷,睫毛濃密而長,漆黑如鴉羽,被金色的燈光照著,又像是閃著斑斕金光的黑蝴蝶。
隨著她不經意的一個眨眼,那隻艷麗的蝴蝶就翩然飛起,扇著翅膀朝他撲面而來。
顧念安向來對這種脆弱的生物無感,可在這一瞬,他卻忽然覺得自己想要接住這隻蝴蝶。
他想要它停落在他的眉眼,也想要它棲息於他的指尖。
然而根本沒有所謂的蝴蝶。
對面的少女自始至終沒有抬過眼,也對他荒誕的幻想、對他突如其來的渴望、對剛剛發生的一切都無知無覺。
顧念安蹙起眉,好像忽然之間就明白了可以讓他萬劫不復的真相,又好像依然什麼都不懂,琥珀色的眸子浮現出些許迷茫。
兩種情緒同時出現在他的臉上,竟是一點都不矛盾的。
鍾覺淺對外界的一切都感知模糊,因為她現在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聆聽腦中的講解上。
就在剛剛,她把叉子戳向盤裡的金黃圓子時,腦海中沉寂許久的女聲終於又開尊口。
【我真的忍不了你了,你這個沒見過世面的蠢丫頭,菜擺到眼前你都不會吃!】
【這是開胃前菜,覆盆子鵝肝泡芙。】
【最外面一層是泡芙殼,有一定厚度,外脆里軟;裡面是小塊的黃油煎鵝肝;縫隙用覆盆子藍莓樹莓果醬填補,酸甜解膩。】
【你吃的話用勺子叉子都行,別嘴張得老大一口吞,至少分兩口……】
有精緻美味的菜品可以嘗,又有專人講解每道菜的妙處和吃法,雖然對方語氣暴躁,但這頓飯對鍾覺淺來說依然是不錯的體驗。
她遵循「食不言」的優良傳統,認認真真享受了美味的一餐,優雅地擦擦嘴,喝著杯中的山泉水做最後的清口。=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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