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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微風吹過,捲起幾片碧綠的葉子落在地上,原本就偏僻的角落此刻更是寂靜無聲。

沉默。

詭異的沉默。

幾道悠長的嘟聲過後,電話終於被接起。

少女溫柔清甜的嗓音傳出,經過免提的幾倍放大,每個字眼都清晰地流進了在場所有人的耳中。

「路遙,遇見什麼事了?」

語氣熟稔,這不是兩人第一次通話。

路遙的神色不自覺地柔和下來,「淺淺,我這邊剛抓到了幾個霸凌者,他們咬死是周星照指使的,我想向他本人求證一下。」

淺淺。

幾人頓時面如土色。

這個稱呼不是只有周少和顧少才能叫嗎,路遙和鍾大小姐的關係居然這麼好?

還有,向本人求證又是什麼意思?

布置優雅的公主風臥室里。

鍾覺淺靠坐在床頭舉著手機,斜眸望向身側的少年。

只見周星照坐在床邊,手裡捧著女傭剛剛端來的、還有些燙的小圓子紅豆湯,正低頭專注地用勺子攪動湯散熱。

「淺淺,怎麼了?」

說話的是顧念安,他坐在床的另一側,將裝著溫熱紅糖水的杯子遞到她唇邊,「是口渴了嗎?」

鍾覺淺微微搖頭。

聽到聲音,周星照也抬起頭來,正對上她含著一點戲謔的雙眸。

他怔了怔,眉頭頓時皺緊,「又是找我的?」

見少女頷首,他磨了磨牙,將手機拿過來,惡狠狠地道:「好啊,我倒要看看這次又是誰活膩了,敢往我頭上潑髒水?」

周星照的聲線華麗獨特,極具辨識度,他那懶洋洋、卻含著要殺人般的戾氣的調調更是罕見,絕不會讓人認錯。

他說這話時已經將手機舉到了耳邊,字字句句無比清楚地傳到了另一頭、那幾個拿他當擋箭牌的富家子弟的耳中。

幾人被嚇得直哆嗦。

周星照:「什麼情況?」

路遙盯著眼前這幾隻沒骨氣的軟腳蝦,冷冷陳述道:「有幾個混帳圍毆了一個家境普通的男生,還把人扒光,用塗鴉的噴漆往人身上噴了字。」

「他們說,受害者前幾天得罪了你,是你指使他們這麼做的。」

「開什麼玩笑,我上周基本都不在學校。」周星照揚眉,語氣卻沉下來,帶了幾分狠戾和陰鷙,「誰說的,把他們幾個的名字報給我。」

路遙聞言,對富家子弟們抬抬下巴,「都聽見了吧,不是說是替周星照辦事嗎,你們老大叫你們報名字呢?」

幾個霸凌者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發展,總算意識到形勢有多嚴峻了。

他們被退學是會很慘,可如果名字被周星照記住,家裡的生意被周氏稍作為難,下場可就不是一個「慘」字能夠形容的了。

那將是滅頂之災。

幾人頓時軟了膝蓋,五體投地,既是向周星照討饒,也是向眼前的路遙討饒,「我們剛剛是口誤了,這事和周少半點關係都沒有!」

「你們確定?」路遙冷笑,「該不會是你們迫於周星照的淫威,嚇得臨時改口了吧?」

「路遙!」周星照急了,他捂住手機的出聲口,生怕被鍾覺淺聽見,「你別污衊我!」

路遙完全不想和周星照說話,沒搭腔。

周星照也是同感,光是剛剛念出路遙的名字,他就感覺渾身上下哪哪兒都不舒服。

他低聲道:「作為風紀部的部長,你好歹有點自己的判斷力,別聽風就是雨的。」

「我上周好幾天沒來學校、因為什麼沒來你都是知道的,而且我是什麼人,你以為誰都敢不要命地來惹我?」

「我被得罪的頻率低得很,上一個讓我看不順眼、點名道姓地說要修理的人還是你呢。」

「還有。」周星照瞥了一眼手裡的紅豆湯,用不會被床上少女聽見的音量道,「淺淺最近身體不舒服,你別總打電話來煩她。」

路遙掛斷了電話。

事情塵埃落定,她把後續工作交給在場的部員處理,獨自離開,來到附近湖泊邊的長椅上坐下。

她這些天的確給鍾覺淺打了太多次電話。

她也

數不清,這是她第幾次碰見霸凌者們甩鍋周星照了。

可以說,幾乎每一個被她抓到現形的人,在意識到她仗著鍾覺淺的支持、真敢下處罰後,都會下意識地攀咬周星照。

然而等她真的打電話確認,場面就會變得像剛剛那樣一般滑稽。

無一例外。

路遙想起當初親眼目睹周星照霸凌別人時,少年囂張傲慢的樣子,像天上的太陽,光線刺目,溫度灼熱,卻也明亮耀眼。

周星照的確惡劣混帳,但他不像是敢做不敢當的窩囊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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